水千千在雅苑住了快一个星期了,每天使出浑身解数跟陌清欢对着干。总之就是看你不顺眼,事事不顺眼。所幸,陌清欢白天上课,呆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可怜,不然,她还真不敢打包票能不能应付小女孩儿青春炽烈的小火苗。
周五放学早,陌清欢回来时付灵均正要出门,说是水千千明天要走,今晚要做的丰盛一点,他去采购。
陌清欢想跟着去,她可不想跟一小恶魔单独呆在一屋子里。付灵均摇摇头说:“你陪千千吧,我看你们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她这就要走了,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陌清欢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进屋去。付灵均看她生气了,也没再多言,关上门就出去了。
陌清欢围着雅苑转了一圈,才从厨房里找到正在择菜的水千千,陌清欢眼里微微诧异,想不到这小公主还会做这种事情。看见陌清欢,水千千没有像平时一样臭屁的扭过头去,而是甜甜地喊了一声:“清欢姐姐!”
这一声,让关系不怎么好的两人都有想抖落身上鸡皮疙瘩的冲动。陌清欢第一感觉,有阴谋,但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和她一起择菜。心想,她这么大度一人,岂能跟一小孩儿一般见识!
“姐姐,你知道吗?”水千千两眼亮晶晶地瞅着陌清欢。
陌清欢警觉地看她一眼,觉得阴谋快来了。
水千千也不等陌清欢接话就自顾自地说起来:“今天,哥哥陪我出去玩了一天哦!我们去了哥哥的大学北大,哥哥还带我看了未名湖、燕园。还去了恭亲王府,哇,和珅的府邸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还有王府井,真是热闹呢!”水千千一边洋洋得意地说,一边观察陌清欢的脸色,看她神色如常心里就像有一群小爪在挠,难受的不行。这女人真难对付,她还想在临走前给他们制造一些矛盾呢!
陌清欢哪里是没表情,她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而已。说实话,她嫉妒,他们好了快两个月了,付灵均没带她出去过一次。他真的很忙,所以她也不强求,每次看他做case做到凌晨三四点,她比谁都心疼。可是,水千千的话确实影响到她了,为了妹妹就可以吗?
水千千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陌清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准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心里哀叹一声,这兄妹俩真是我的克星。
这时,水开了,陌清欢起身把煤气罐拧上,手里拎着水壶正要往外走。
水千千出声了,“姐姐,你和哥有过吗?”
陌清欢身形一顿,然后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水千千。
水千千看她愣住,心里得意极了,接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做过哦!”
陌清欢脑子一下空白,她和他做过?手中的水壶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叮咣”一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水千千可以掀翻楼顶的尖叫声。
陌清欢看见水千千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发出难耐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推开,她踉跄一下跌在洗碗台上。
“千千,千千,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乖,不怕,哥哥在这儿!哥哥带千千去看医生,所以不要晕过去好吗?”付灵均双眼赤红,却还是耐心安抚着水千千。
陌清欢终于明白自己闯祸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去打电话,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等她表达清楚,连外套都湿透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付灵均抱着水千千往外走,陌清欢追上去,“哥……”只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付灵均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漠的,令她心惊。那一眼包含着太深沉的情绪,似乎,她不会被原谅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她跌在地上,双腿处灼心般的痛楚提醒着她,她受伤了。刚才震撼太大,竟没觉出来疼,她撩起裤腿,脚踝处红肿一片,她甚至能看见还冒着热气的肉皮黏在腿上,但实际上那已经不是腿的一部分了。
很疼,但是她不想管,心乱如麻。因为水千千那句话,因为水千千的受伤。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躺在地毯上,浑身酸疼,尤其是脚踝处。
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半。屋子里一片漆黑,一片冰冷。忍着痛站起身,给付灵均打电话,关机。不想接电话了吗?打了一次又一次,冰冷的声音像魔咒,“你打的电话已关机……”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又睡过去,再醒来,天色已大亮。再打电话,嘟嘟声一直持续,无人接听。
她觉得脚踝处似乎都腐烂了,想起身去找些消炎药,一站起来就感觉天昏地暗。她跌回沙发上,浑身无力、酸疼,嗓子像是被撕裂一样疼,似乎是感冒了。扯开嘴自嘲地笑笑,却感觉嘴角有东西流下来,用手一摸,鲜红一片。陌清欢蜷缩进沙发里,身体很难受,意识却清明起来,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之前,她想,就这样死去也不错,至少不会这么痛了!
她以为要面对的责骂、质问统统没有。一句“我相信你”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陌清欢做了噩梦,梦里她苦苦哀求、放低姿态解释,付灵均不理她。水千千扯开嘴笑她不自量力,付灵均搂着水千千决然而去。任她喊到声音嘶哑,也没回头。
她惊醒过来,感觉身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沉重,呼吸困难。她大口呼吸,吸进的却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胃里一阵翻腾,这个味道,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病房里很安静,没有那个每次都趴在床边小睡,看她醒来就“横眉冷对”却温柔照顾的男人。她伤害了他当做宝贝一样疼爱的妹妹,所以她被判了死刑,不被原谅了。虽然震撼,但她不相信水千千说的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妹妹是被纵容的、宠爱的,是轻易能被原谅的,即使说了那样的话。
她胡思乱想,冷汗连连,都没有发现付灵均开门进来了。一只温热的手探上她的额头,“不烧了,怎么出这么多汗?”付灵均用温毛巾为陌清欢细细地擦拭脸上的汗水,看到脖子里也满是汗水,他干脆解开陌清欢病号服的扣子,从脖子一直擦拭到胸口。
陌清欢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喉咙里挤不出一句话。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滴在付灵均的手背上,烫得他惊了一下。从一进来,他就没有看过陌清欢的眼睛,此时对上她的泪眼,心不由得抽痛。
付灵均抚上她的眼,细细抚摸,那些眼泪湿湿的、粘粘的,让人怜惜。他吻她的眼睛,舌头卷起她的泪珠,一颗一颗吞掉。陌清欢渐渐失去意识,任他施为。
付灵均顺着敞开的衣襟探进手去,用略有剥茧的指肚抚摸她娇嫩的肌肤,小小的胸脯起伏着,似在给他回应。他忍不住俯下面去,亲吻她的颈项,一直往下。陌清欢发出细碎的、沙哑的声音,意乱情迷。
突然感觉到轻微凉意,陌清欢睁开眼,付灵均注视着她。他们对视半天,没有人说话。
付灵均深吸一口气,“小千说,她说了不好听的话,你气急就把水壶扔到地上,烫伤了她。”付灵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眸子,眼里含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是。”莫清欢咬出一个字,嗓子扯得生疼。她清楚的看见了付灵均眼里的失望和震惊,她深呼吸继续用沙哑的嗓子说:“不过,水壶不是扔到地上的,是受惊太大掉在地上的。我没想到会烫伤她,当时的情况是一瞬间发生的,我……”所有的言语都被唇齿吞噬掉,隐约地,陌清欢听见付灵均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对不起。
付灵均近乎粗暴地亲吻她,直到两人嘴里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才放开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疼痛刺激了陌清欢的神经,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重要的事,“千千呢?她怎么样了?”
付灵均刮了刮她的鼻头,又恢复了风流大少的模样,“她没事儿,烫伤的胳膊得到了及时处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现在已经被她爸接走了。倒是你!”付灵均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怎么搞的?做错事儿了就当乌龟,就知道往自己壳里缩。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只笨乌龟!”
陌清欢嘴动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付灵均看她那样,低叹一声,“手机没电了,不是不接你电话。”只一句话,陌清欢的泪就忍不住了,他懂她。付灵均为她抹去泪水,“后来充上电了,一看到你的未接我就打回去了,无人接听。我等到继父来,马上赶回家,看到你那个样子蜷缩在沙发里,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脏都快要停止了!以后,不要吓唬哥了,好吗?”
陌清欢听出付灵均声音里的哽咽,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用脸颊去蹭他的脸颊,这样类似于猫咪的动作把付灵均逗乐了,“你是猫啊!不要蹭啦,好痒的!”她蹭,他躲;她继续蹭,他再躲。闹了半天,陌清欢低头,看自己衣衫半解、酥胸半露,皮肤上还种了好几颗红艳艳的小草莓。她抬头用眼神问付灵均,这是怎么回事儿?
付灵均干巴巴地笑着,随手夹了一个水晶虾饺丢进陌清欢嘴里,嘴里嘟囔着:“可是蚊子太多了吧!”蚊子,快进十二月了,会有蚊子,付大少你骗鬼呢!
陌清欢瞪他,“以后不许叫我小雏菊,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