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枫咬牙切齿的微笑,真想回他一句,‘您眼睛白内障吧,切块牛排就能看出感情好不好啦?搞了半天您跟人表白之前都先得先给人切块牛排是吧?’简欧对他的话倒显得极是受用,他揽过白慕枫的肩,漂亮的五官少了平时的冷峻多了些温暖,他说:“我的夫人并不漂亮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遇见她的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所有人都打着伞逃难一样的走得很急,只有她一个人一脸欢笑的在雨中一边走一边跳着简单的舞步,因为她我错过了一场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会议,她是唯一一个让我失去准则的女人。”
故事中的女主角此刻笑容僵硬的数着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雨中跳舞?她白慕枫全身最缺的就是这种小则伤春悲秋,大则质疑人生的文艺气质,如果真是有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那么她一定会裹着Dior的羊绒大衣坐在她舒适的林肯座驾里品着香槟慷慨激昂的指挥着司机迅速逃离这个潮湿的环境中,当然她也毫不怀疑以J的作风,他是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为了看一个长得不漂亮的女人在雨里抽风一样的跳舞而错过任何一个会议的,他会关上车窗和白慕枫一样慷慨激昂的指挥着司机风驰电掣般的驶向那个铺满羊绒地毯的地方,或许车子经过某个抽风女人的身旁时还能溅她一身的独一无二的泥水。
尽管在白慕枫听来如此荒唐的故事,但皇老夫人听了倒是很受用,她放下刀叉,轻轻的摸了摸太阳穴,“J和夫人的故事倒真是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老头子在世的时候也是用了一个独一无二把我骗了来的,骗了半生的年华,其实啊把从前的那些回忆都拿出来掂量掂量,人活这一辈子啊就是找一个把你看得比他命还重要的人就值了,关乎生死,这就是爱了。”
皇风说:“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近乎痴狂的舞者,父亲也是在一次活动中看到了在雨中跳舞的母亲,父亲曾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比母亲出色的舞者,可是在他心里只有母亲的舞姿是独一无二的,无关技巧,只因我心里早已经认定了这个人,我想简夫人一定也是一名舞痴吧。”
皇紫悠嗤笑一声,“舅舅,你见过镜片厚得跟砖块一样的舞者吗?”
白慕枫觉得嫉妒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贱人,昨天还拉着你的手热络得跟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一样,这嫉妒的小火一点,立马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所以说牛排还是不能乱切的。
皇风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女,说:“我只见过一放音乐就同手同脚的女人,小悠,要不你试试,让舅舅乐一乐。”
“奶奶,你瞧舅舅的胳膊肘都拐到天上去了。”
“你当你舅舅我是搞杂耍的啊。”
“奶奶。”
“行啦啊,哪有当着客人的面就闹起来的理啊,不过我老婆子倒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让J这样的人轻易的变了准则,简夫人能给我这老婆子解一下惑吗?”
所有的刀叉都停止了下来,餐桌变得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慕枫的身上,皇紫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皇风笑意不明,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似乎对白慕枫这个皮肤黝黑戴着厚重镜片却能担着简夫人名号的女人极为不屑,而她身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此刻正饶有兴致同皇老夫人一起满含期待的等着她的表演。
白慕枫拉开自己的座椅,缓缓起身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动作,她慢慢的拉高自己的长裙,从黝黑的脚踝向上延伸,裙摆在膝盖上方停了下来,她转过身,一条狰狞的疤痕延伸至脚跟处,仿佛一条潜藏已久的毒蛇,随时准备吞没猎物。
“对不起皇老夫人,我想现在的我没办法再跳出任何一个动作了,三年前我遭遇了车祸,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跳过舞了。”她平静的说出车祸二字,却让听到的每个人都觉得胆颤心惊,在她准备坐下的时候,简欧站了起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原来不是没有波动的,她只是善于伪装平静。
“不好意思,今天说的有些多了,我想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告辞。”
简欧拉着白慕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风兀自的笑出了声,“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母亲,我可猜不到结局了,你呢?”
皇老夫人看着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皇紫悠撅着嘴不满的朝皇风瞪了一眼,“舅舅,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皇风若有所思的看了皇紫悠一眼,“你最好离简欧远一点,他的心跟你舅舅的一样狠。”
白慕枫被简欧优雅的塞上车,“去西苑,让人把夫人放在皇家的行礼搬过去。”简欧喜怒难辨的吩咐着司机,他松了松领口的领结,两只手随意的搭在依背上,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正在酝酿爆发的火山,白慕枫警惕的朝车门边依了依,“西苑是哪?”
“我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既然有住的地方干嘛把我塞到皇家。”
“我说了,是我住的地方。”
白慕枫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这个家伙给灭了,她的牙齿洁白而锐利的死死缠绕着,“那你现在干嘛又要带我去呢?”
简欧没有回答,他望着前方宽阔而平坦的道路仿佛在思考久远而又难以追寻的谜底,他突然间开口,“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是你编的吗?”
白慕枫莫名的紧张起来,十指紧扣在一起,“嗯,我编的。”
“你脚上的疤。”
“爬山的时候留下的纪念品。”
“我想说的是不仔细看的时候还真不知道那是道疤。”
白慕枫此时的大脑细胞已经开始一批批的切腹自尽了,她整个意识流跟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所以她才能笑得跟白骨精似的吐出下面一番话,“是啊,还是你够细致,对了,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细致到上网看看一些比我脚上这道疤还要有趣的事情呢?比如,英国的某位华裔钢琴家最近要结婚呢?好像,好像叫木风什么的,阅读率很高的。”
手腕上的痛感让白慕枫立即恢复了理智,简欧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半分,车内气压下降,他那帅得离谱的脸上聚集了大范围的风暴,他掏出电话,声音像是锋利的刀片切割着电话那头的倒霉蛋,“你封住了她的消息,很好,你确定你能承担隐瞒我的后果?”
挂了电话,简欧放开了白慕枫,暴风瞬间散去,放眼望去晴空万里,他两只手依旧随意的搭在座椅上,神情像极了冷漠傲然的宙斯神,没有人能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车子一路驶进了一幢哥特式的建筑物里,或者说是一幢城堡,绿荫的草坪,小天使的喷泉,琉璃的石板路,这个地方简直就是白慕枫安享晚年的圣地嘛,每一个精美的细节都变成一朵朵的小花在她的身体中盛放,她实在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太想问身旁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伪天神,“您这地卖不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