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剩余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她以为会是J,不过仔细一想,如果他真要给自己送点什么,应该会是一车炸药之类的吧,可是为什么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会是这个人了,日久生情?算了吧,前天晚上做梦还梦见这个男人被几只母豹子抢着分尸了,她看着这个男人惊恐的双眼笑着笑着就笑醒了,她还懊恼自己高兴得太早,至少应该等到男人鲜血淋漓,四肢分离的时候再笑的,后来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变态可一想到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瞬间又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幻想着下回让他死得更惨烈一点。
飞法国之前,白慕枫给白静岚打了一个电话,她都已经把所有的电子设备关闭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急不可耐的打开了电话,短短几秒钟的开机时间,她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仿佛能感觉到时间渐行渐缓的脚步,就像是被人恶意的向后倒退,黑色的屏幕上那一颗泛着微弱白光的苹果就像是被永远定格了一样,还好,在她的耐心被完全掐死之前,手机总算是打开了,她急不可耐的按下了白静岚的号码,像是求救的遇险者,可是电话打通后,她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白静岚疑惑不解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隐隐还听到旁边有人在介绍着什么东西,“怎么突然来电话了?不是说今天飞吗?”
“嗯,已经在飞机上了,就是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打电话问问你,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啊,我正在超市里瞎逛了,准备晚上去给白小幺做顿好吃的,大姐,能给我逮条身材健硕一点的鱼不?那条不行,一看就是单眼皮,对肚里的娃影响不好,诶,就那条,大眼睛那条,那条,就是那小屁股扭得带风的那条,看到那条长得像斑马一样的没,就是看着特恶心的那条,对对对,就是它,诶,你逮它干嘛,我要的是它旁边那条。”
白慕枫果断的挂了电话,有时候白静岚那张嘴能活活把这个世界给扭曲了。
上小学那会儿,还珠格格特别火的时候,白静岚一到学校就组织各路人马来演这里面的戏码,她既不演紫薇也不演小燕子,回回都要霸占着皇帝的角色,剩余的角色都是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的,所以有些时候紫薇和小燕子的角色不一定漂亮,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她永远坚持的原则就是不选对的,只选靓的,所以经常看到的桥段就是皇上搂着容嬷嬷让一堆奴才围着紫薇、小燕子拳打脚踢,有回把一大脸妹的眼睛给碰着了,老师让把家长叫来,白静岚哪敢把这件事告诉宋芷秋啊,只好委屈着让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白慕枫去了,老师一看这两小孩,挤着眉就问,“你父母呢?把父母叫来。”
白慕枫云淡风轻的说:“老师,我爸妈很忙的,要见他们都是要预约的,来之前了我帮您咨询了一下,我爸的预约排到了四个月以后,我母亲的要等半年,您看是要排我爸的还是我母亲的呢?”
那老师估计才毕业没多久,被白慕枫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五颜六色的变化,看着跟中毒了一样,大脸妹一看这老师的架势弱了下去,立马哇哇的嚎了起来,老师一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只好硬着头皮问白静岚,“你你跟人道个歉,这件事老师就不追究了。”
白静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打人的又不是我,我干嘛道歉?”
大脸妹留着鼻涕不服气的说:“是你,就是你,是你叫他们掌我嘴的。”
白静岚装的跟被打的人是她一样委屈的说:“我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我懂什么,老师上课的时候不是教过我们童言无忌这个成语吗?”
大脸妹学着白静岚的语气不死心的说:“你你明明就说,‘把这个脸长得跟西瓜一样的肥妞拖下去掌嘴。’然后我就被人打了好几巴掌。”
“你现在是要把脸长得像西瓜这件事也赖到我的头上吗?”白静岚没好气的问一旁努力憋着笑的老师,“老师,长相这件事可以怪到外人身上吗?我是不在乎多被冤枉一条啦,只是她以后是不是得管我叫一声‘妈’啊,毕竟她的脸像西瓜一样,我也是有责任的。”
老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大脸妹哭得越发汹涌,直到她那个连累她长了一张西瓜脸的老妈来也没能止住她的哭声。
白静岚能从小学昂首阔步的走到今天,这之中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人生,自打从娘胎蹦出的那刻开始,她就开始变着法的祸害人间,白慕枫则属于变着法的颠倒是非,白小幺则属于跟在两人后面笑得呲牙咧嘴的,一想到白小幺,白慕枫嘴角的笑容又慢慢的退了回去,她想着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最终,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她也从未想过,此刻的犹豫竟会成为她一生都无法逃开的桎梏,每每想起,总让她又恨自己一分。
而就在白静岚提着两大袋子的菜以及那条她好不容易选到的大眼睛鱼蹦跶着去看白小幺的时候,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L,我们谈谈好吗?”
白静岚转身看着眼前一身素白长裙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的开场白,那天的伦敦下了一场暴脾气的雨,她被拦在了一个酒店的大门前,除了她这里还停留了很多避雨的人,也有一些缺乏耐心的人勇敢无畏的冲进大雨中,他们用狼狈的身影告诉剩下的跃跃欲试的人群,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当所有人的心情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折磨得暴躁不安的时候,悠扬的乐曲从酒店里传了出来,这是一首并不熟知的钢琴曲,仿佛是用轻快的曲调来诠释飞蛾扑火的惨烈,一如此时的天空,暗淡无光,白静岚几乎在第一个音符奏响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她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撞了多少人才找到这个安静的在偏厅的高台上弹琴的女人,她远远地看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渐渐地在嘴角散开,曲子结束后,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背对着白静岚将女人从台上牵了下去,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有那么一种人,用最狠绝的的方式残留在别人的回忆里,这种回忆并不好,没有人愿意时常想起,可是一旦这个人出现,仅仅只是一片衣角、一根手指、一个背影,也能毫无错漏的把人认出来,她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听着人群中议论着女人的名字,他们说她叫木风。
当白静岚和木风的身影与那栋老房子背道而驰时,一个陌生的女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白小幺的房间,这是一个恭顺而腼腆的农村妇女,她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介绍着自己的身份,当她说到白小姐街的时候,白小幺喝得快要见底的鱼汤呛在了她的鼻腔里,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的第一个笑容,她弯着腰几乎快笑岔气了,农村妇女被她莫名其妙的笑逗弄得脸颊发红,也跟着白小幺傻傻地笑着,露出的两半泛黄的牙齿瞬间占满了她整个嘴角,她笑着笑着,直到整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笑声,她浅红色的牙龈在光照下显得骇人,房间的窗帘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拉开,阳光被冷酷的阻隔在了这栋房子以外的地方,连同热闹与繁华还有这个鲜活明亮的世界。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望着我。
我们努力地向这个冷漠的世界证明我们存在的价值,我们惧怕它劣者淘汰的生存法则,即便你已经活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苟延残喘,它仍旧冷酷而果决的伸出巨大的手掌覆上你的喉咙,所以富人更富、穷人更穷,而唯一公平的便是生活给予我们一视同仁的磨难,幸福因痛苦而变得美好并且令人期待,也许在某个放松警惕的时刻,当你站在光环围绕、掌声淹没的最高处时,你不会发现头顶上那把绳索已经松动的明晃晃的铡刀,除了你,所有人都看到了刀刃的锐利光芒,可是谁都不说话,他们依旧兴奋的欢呼鼓掌。
简欧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个通宵,天微微亮的时候,Elaine小心翼翼的送进来一份简餐,因为白慕枫的事情她现在做事总觉得有人拿着一把枪瞄准她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扣下扳机,简欧打开日程表看着上面的时间莫名的怔忪了一秒,“今天是四月一日?”
“是的,J。”Elaine谨慎的回答着,脑袋飞速运转与其相关的各种问题。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除了愚人节以外,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你确定?”他把目光放在了窗外开始慢慢透亮的光线里,他拥有很多,却也失去更多,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失去的是什么。
Elaine在电话上查找今天所发生的所有活动,视线在屏幕上高速移动,大脑自动进行筛选,当时间过去一分二十三秒的时候,她的视线停了下来,“白氏集团董事长白慕枫生日宴。”
“原来是她的生日,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皇风的礼物应该不会在自己生日这天去应酬任何一个人,她没邀请我吗?”
“邀请函是上个星期送来的,我直接送到了您的家里,是木小姐收下的,她没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