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姐姐,把蛋糕给我吧。”白小幺突然开口,像是很艰难才从嗓子里吐出这几个字来,她当着白慕枫的面把蛋糕打开,她嘴角慢慢的朝着两边打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直到蛋糕完全的显现在眼前,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婴儿形状的蛋糕,它做得栩栩如生,仿佛呱呱落地的样子,就连婴儿肚子上冲得那把刀都在红色果酱的映衬下显得真实而阴冷,它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被毫不留情的砸到了白慕枫的脸上,此刻白小幺的笑声像是机械化的刀刃切割着白慕枫的皮肉,西林冲过来擦拭着她脸上的奶油,白静岚冷下脸反手就准备给白小幺一巴掌,只可惜她的手被白慕枫拦了下来,除了胸口上模糊成一团的奶油,脸上已经干净了很多,她平淡无波的看着白小幺,她比所有人都要冷静,这样的她似乎更能激起白小幺的怒火,她声调尖锐的冲白慕枫吼,“为什么像你这种人都会有人保护?你明明那么脏,你就是贱人啊。”
就在白静岚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就要抽上去的时候,白小幺突然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她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平坦的空无一物,眼睛里含着的眼泪在她的哽咽声的惨淡的落下,“我第一次做母亲,我买了很多书还上网搜了很多资料,孕妇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连做梦的时候都能背出来,我那么害怕又那么努力的想要做好一个妈妈,这个孩子一定也很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知道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我没有保护好他,他一定恨透我了,就像现在我恨着你一样。”
西林想要软化浑身竖满利刺的白小幺,他说:“如果你的一切指责对你姐姐来说都是莫须有的,那么你清楚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白小幺被西林这么提醒,眼神有些动容甚至略带期盼的看着一言未发的白慕枫,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她依旧冷静的看着这场由她而起的事端,“闹够了吗?就像你说的,作为一个母亲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白静岚动了动嘴,最终沉默着站到了白慕枫的身后,她再用行动告诉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即便是黑白颠倒她也仍然毫不动摇的站在白慕枫这一边,白小幺开始无助的哭起来,她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永远统一战线的两位姐姐,“还记得棉花糖吗?小时候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像雪花一样的比熊犬,一岁都不到,它睡觉的时候缩成一团,就像棉花糖一样,它很听话的,只是夜晚爱乱叫,姐不喜欢,二姐也是,我下定决心要帮它把这个坏习惯给改了,可我还是迟了一步,那样冷的冬天,它被关在门外冻了一夜,雪堆在它的身上,厚厚的一层,就像一个雪人,一个闭着眼睛没有呼吸的雪人,那时我问是不是你故意把它关到外面的。”她看着白慕枫颤着声问:“还记得那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白慕枫没有说话,白小幺接着说:“你说一条畜生,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哭的,至少晚上能好好睡个觉了,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影响到你的,都跟畜生没有分别,你想知道现在你在我眼里算什么吗?你连畜生都不如,我现在一想到和你留着一样的血液,我就觉得恶心。”
“白小幺,你给我滚,你TM现在就给我滚。”白静岚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变了样的白小幺强忍着心口快要跳出的秘密冲她吼着。
白慕枫的生日就这样结束在一场剑拔弩张的闹剧中,她穿着那身沾满了奶油的黑裙和善而优雅的送走每一位客人,并一一道谢,皇风离开时对她说:“白慕枫,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笑,你知道这样的你看起来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我很想为你申冤,可是我知道,你并不需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魅力无穷的男人用这样笃定却又温润的语气解开自己笑容背后的真实时,胸腔里立即涌现一股湿热的暖流冲击着自己的泪腺,她强忍住流泪的暴躁,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让皇风不禁发笑的话,“你再不走,我拿刀捅死你。”
午夜的钟声敲响,老房子里灯火通明,白慕枫站在白小幺的房门口抽完了一整盒烟,在最后一根香烟掐灭的时候,她按下了方以寻的号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她很努力的挺直脊梁,但轻微发抖的双肩已经缓缓地卸下了她刀枪不入的盔甲,白静岚安静的站在了她的身后,无比坚定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无论真相是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她轻轻的唤了一句,“姐。”
白慕枫迅速的掐断了电话,她转过身来挤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白静岚说:“对不起。”
她问:“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照顾好白小幺,本来答应了要去给她做好吃的,我失约了。”
“你真的相信这件事与我无关吗?”
“姐,不要把所有的坏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都让我在英国联系好了私家医院又找到了小时候照顾我们的阿姨过去,甚至连孩子出生后的户口问题你都想办法解决了,为什么今天在白小幺面前什么也不解释了?”
白慕枫无所谓的说:“也许我改变主意了呢?这个孩子对我们的威胁太大,老爷子知道的话一定会让白小幺脱离白家,你知道的,妈留给我们的股份唯一的前提是我们必须是白家人,一旦脱离,股份就会自动转到白霆武名下。”她依旧直挺着背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冷漠的将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生涩的隔开,白静岚不死心的跟在她的身后,在她即将关上房门之前兀自开口,“我想你一定还记得棉花糖,小时候每到半夜这畜生总是叫个不停,有一回正好碰上我心情不好,它一叫我脾气就上来了,想都没想就给了它一脚,你看见了什么也没说走过来也给了我一脚,你问我,疼吗?我点头,你抱着那畜生说,它也疼,后来你告诉白小幺那畜生每天晚上在这么嚎下去,很容易不小心就死掉了,下大雪那天,白小幺带着棉花糖出去很晚才回来,她兴奋的抱着一堆破烂就往房间里跑,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棉花糖,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那天夜里是那么的安静。”
白慕枫停在了门前,没有任何情绪的说:“我脑袋里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无关紧要的过去我是不会放进去的,有些过去本来就是用来忘记,你不应该记得。”
白静岚仍旧自顾自的说下去,“那时候你也是这样什么也不解释,整整一年白小幺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我本来想告诉白小幺是她自己害死了棉花糖,可每当我看见她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棉花糖的小窝没完没了的掉眼泪时,我突然觉得你是对的,要她接受自己害死棉花糖这个事实,她那颗爱钻牛角尖的脑袋说不定现在都还有阴影,让她恨你比让她恨她自己要简单点,今天的事也是这样的吧,你宁可让她恨你,也不要让她知道杀人凶手是孩子的父亲。”
咣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白静岚顺着们直接坐到了地板上,“我真的很想告诉白小幺事情的真相,可是我做不到,就像小时候一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恨你,因为那个笨丫头也是我的妹妹啊。”
和白慕枫闹翻以后白小幺就搬到了木风那里,方以寻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报到,有时只是坐坐陪她聊聊天,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即使再忙他也会抽空上去问一句,今天怎么样?然后像往常一样看到白小幺的笑容以后就离开,两人之间的话题都刻意的避开孩子和白慕枫,就如同白慕枫和白静岚刻意的避开白小幺这三个字一样。
有一回白慕枫和西林在去A市参加一个招商会的途中,车子在市中心抛锚,白慕枫下车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打着电话,西林站在一旁看着白小幺亲切的挽着木风从这边走过来,他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白小幺微笑点头,眼睛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白慕枫,直到两人走远,白慕枫依旧像是沉浸在看不完的条约和说不完的问题中,她的声音像是机械化的电脑语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直到招商会那边派来的车子出现,她才停下来看了看手腕上Piaget的硬币腕表,声音里透着寒气,“十分钟的车程你们用了四十八分钟才出现,告诉你们林总,超出来的时间足够我丧失对这个项目的所有兴趣。”
白慕枫现在能把一天活成四十八小时,手上同时进行了八个项目,连二连三的会议几乎让每个部门的人都熬得满脸蜡黄,唯独她自己像是一个吃人精魂的妖孽一样随时保持容光焕发的模样,就跟刚睡了一个美容觉醒来永远活力充沛,就连西林这个身强体健每天都坚持健身的大老爷们儿都被她折磨得住进了医院,大晚上接到她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深表慰问来的,可是这女魔头一开口就问,“电脑带了没?”
“你要干嘛?”
“我传了一份合约在你邮箱里,你看一下什么地方需要改,企划那边给我的方案我也一起传给你了,你看一下给我一份预算评估,两个小时以后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