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闻讯赶来看“装扮怪异的神经病”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小时之后纪凌天终于现身了。
二人把目光紧紧钉在他身上。
于是围观者对她们的定义里又加了一条“花痴”。
“他怎么还不干点出格的事?”汐悦低声问。
“我也等着呢!”筱粲一脸跃跃欲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去试试色诱他,看看他的忠贞程度?”汐悦出主意。
“你怎么不去!”筱粲隔着墨镜瞪她。
“他认识我……”
“难不成他不认识我!”
“继续看吧。”
估计这是她们长这么大第一次盯住一个帅哥这么长时间。
而且这位帅哥还是朋友的老公。
“这都算什么事啊!”想到这一点的二人默默黑线了。
“快看快看!”汐悦突然晃晃昏昏欲睡的筱粲的胳膊,“正主来了!”
“啊?小冉来了?”筱粲看来是真没睡醒汐悦没理她,示意她自己看。
果然,一个女孩走到他身边坐下,二人看起来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
“原来真有这回事啊……”筱粲感叹。
“我也以为是小冉神经太紧张呢……”汐悦跟着感叹。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筱粲继续叹,“看来我不相信男人是对的。”
“心在胸腔里,你们当然看不见。”突然出现的男声扰乱了她俩对某只白眼狼的斥责之心。
然后,闻言抬头的二人默默迎风流泪了。
我叫夏冰,夏天的夏,冰冷的冰。
人们常说,人如其名。是的,我名字里可以说是相悖的两个字,造就了我有些偏执的性格。
对自己喜欢的人,我有着夏天般的热情;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只有冰冷的言语。
对于我来说,童年和母亲,只是两个没有温度的词。幼年的我很孤僻,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包括父亲。
父亲是个商人,是个之重利益不重情的商人。不可否认,他的作风使得他的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对童年的扼杀。
我讨厌他,讨厌他给不了我应得的爱,讨厌他把我当做工具,一步步培养到现在。
说到现在,我便不再讨厌他了——我恨他。
漫步在华尔街头,片片雪花静静飘落,染白了我的ARMANI。
我本就不喜欢它的灰色,白色正适合我,让我可以以为自己是个王子,默默守护自己的公主。
但现在我决定放弃这个颜色,因为,拜我亲爱的父亲所赐,我已然离开了我的公主。
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我还是忘不掉她。
乔汐悦,这个名字注定会成为我生命里的痛。
她是第一个令我眼前一亮的女孩。那时的我们都还青涩,我青涩的表白,遭到她青涩的拒绝,然后,我青涩地选择了离开……
后来的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那时并未选择逃避,而是执着地赖在她身边,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现实就是现实,我根本无力去改变。
即使我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即使她说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即使我们这次相处转眼就是三年。
她不爱我,这一点我不是不知道。
但在我说要离开时,她眼中的哀伤竟是那么明显,明显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开始怀疑,如果自己可以多留在她身边一段时间,她就可以真正属意于我。
心念动摇之际,一个男人冒了出来。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而她,也没有解释。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但我的心已不允许我再去思考。
就当它是天意吧!
我定定神,终于狠下心离开。
身处陌生的国度,看着来来往往金发碧眼的陌生人,我竟有些想笑。
笑自己处境的可悲。
笑自己怎么会这么像个傀儡。
一个女孩迎面走来,一袭白衣,皮肤也很白皙,在漫天白雪的映衬下像个天使。
不过不是我的天使。
许是冰雪覆盖的地面太过湿滑,女孩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身体突然向后仰去,眼看就要倒地。
下意识地,我伸手揽住她。
大大的眼睛由于惊吓睁得更大,睫毛轻轻翻动,如飞舞的蝴蝶。那一瞬,我竟看得痴了。
她愣了一会,挣扎着起身,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撤去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臂。
“谢谢。”她轻启朱唇。
我却是一愣:“你是中国人!”
在这样陌生的国度,听到有人说出自己的母语,这种亲切感难以言喻。
“嗯,我以前跟妈妈生活在中国,爸爸在这边开公司,现在我毕业了,来这边工作。”她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表,很是温柔。
“哦。”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便继续向前走去。
我还不习惯和陌生人搭讪。
我本以为那只是茫茫人海中一次简单的擦肩而过,却不知道,我们的命运就此牵连在一起。
父亲说,我要娶的人是他合作伙伴的女儿。
我很庆幸那是个中国人,仅此而已。
现在的我,心如止水,娶或不娶,根本不重要。
只是家中是否多一个人而已。
今天是约定好的双方见面的日子。
婚期在下月,我却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的妻子。
呵呵,我觉得我一定是穿越了,否则这种在古代很典型的包办婚姻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来到约定好的餐厅,一个女孩早已等在那里。
远远地看着她,长相普通,衣着也很普通,是那种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女孩。
当然,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只是可怜她,不管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这样被迫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结合,都是件可悲的事吧。
整理一下心情,我迈步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尽量保持所谓的绅士风度。
女孩吃惊地看我一眼,随即开口:“你会说英语吗?”
我讶异:“你是中国人?”
“不,我是日本人。”她坚定地回答。
我觉得这件事如果不是有误会,就是父亲骗了我。
但我想事已至此,他没必要骗我。
我决定跟她聊聊。
十分钟后,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为了安排这次见面,我父亲在这里包场,但这个女孩不知道。她只是想来吃顿饭,结果服务员告诉她这里被包下了,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一个女孩——我想那是我真正的结婚对象——叫住了她,告诉她可以坐在这里吃饭,然后就离开了。
我不禁失笑:果然我的“妻子”是很排斥这场联姻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天使般的女孩。
我摇摇头,帮那女孩买了单,随即离开。
走到街角,一个女孩跳到我面前,大概因为没控制好速度,差点扑进我怀里。
我扶她一下,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怔住了。
是那个天使。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随意绑成马尾,眼睛却依旧清澈。
“白躲了这么半天,竟然是你!”她似乎有所不满,兀自嘟着嘴。
我被她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我不该出现?”
“不是啦,”她随意地坐在路边,也不管是不是会弄脏了自己的白色运动衣,“我只是想在暗中观察一下自己的未来老公,没想到观察半天竟然是你,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意外?”
我听了她的话倒是意外得很呢。
“当然。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在想,你简直就是个忧伤的王子,如果你是我那位没见过面的‘老公’该多好。我一直相信愿望想多了就会成为真的,所以现在一点都不意外!”
我被她的话触动了心弦:忧伤的王子么?
原来除了汐悦,我还可以做别人的王子?
我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背离最初的轨道了。
入夜,我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结果,却是很快入睡。
梦里,汐悦站在床边,静静凝视我,我很开心,说你怎么来了,她微笑,说我来祝你幸福,恭喜你找到自己的归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试图叫住她,却无济于事。
然后门开了,另一个女孩走过来。
是我的天使。
我的?
我被自己的这个定义吓了一跳。
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孩,我竟已经对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在这样的梦中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一袭白衣的女孩站在自己床前。
天还没大亮,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
至少我是出了冷汗。
“醒了?”女孩甜甜一笑。
我这才有些清醒,从声音中辨识出她是我“老婆”。
“你怎么在这?”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回家没锁门?
“夏爸爸把你家钥匙给我的,说以后多多照顾你。”她依然是天真的语气。
我想了一分钟,才意识到“夏爸爸”是指我父亲。
我究竟是忘了自己姓夏,还是忘了他是我爸爸?
“想什么呢?”她眨着大眼睛凑近我。
睫毛上下翻动,仿佛翩跹欲飞的蝴蝶。
我又一次沉迷在她的眼睛里。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我脸上有脏东西?”
我失笑。
和这样的女孩相伴,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汐悦,你说得对,或许,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一开始难道不反对这场包办婚姻吗?”陪她逛街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
“当然反对啊!包办婚姻最讨厌了呢!”她说得义愤填膺,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那你怎么……”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问。
她突然停下脚步,凑在我耳边说:“其实我早就在设计好逃跑路线了,如果那天出现的不是你,我现在估计已经在南极看企鹅了!”
我又一次被她的可爱逗笑了。
缘分,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东西。
婚礼如期举行,我又穿上了自己最爱的白色西装。属于我们的浪漫剧情正在上演。
婚礼上父亲落泪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突然发现,他在渐渐老去。
或许,他只是想让我过上好的生活。
是我太偏执了。
我把我们的结婚照放在邮件里发给汐悦,就当做我们的感情的句点。
“此生相忘,望卿心安。”
汐悦,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承诺与祝福。
纪凌天此刻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装扮怪异的二人。在他的身旁,之前那个凑到他身边的女孩故作严肃地站着,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汐悦和筱粲对视一眼,尽管隔着墨镜,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想法:这位肯定是“勾引嫌疑人”!
“把行头都卸下来吧,不好看。”纪凌天凉凉地开口。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不好看,这不是为了完成你家老婆的任务嘛……”二人在心里腹诽一顿,还是老实地露出了本来面目。
“别站着了,随便坐。”筱粲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二人依言坐在一起,丝毫没顾忌男女有别这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