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沂城人吧?可巧赶上了,今天是三月三,桃花酒出窖的日子。说到我们这的桃花酒啊,正适合你们姑娘家喝,不但可防病,还能美容悦色,所以我们又叫它‘女儿酒’。”
“这样好?那快给我们上一坛!”响晴忙说道。
小二利落地上了一坛桃花酒和几样点心,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眉飞色舞地说道:“说到桃花酒,少不得要说一下我们沂州城的‘桃花节’了,就是后天,三月初五,每年桃花最旺的时候。姑娘可看到近来城里比往日人多?就是为过这桃花节的。这一天,年轻的公子小姐一起在涟渭湖边赏花饮酒约会,没有什么禁令,所以城里城外的人都往涟渭湖去呢!”
“原来如此啊!青兮,不如我们再呆两日,也来过一过这桃花节!”响晴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好啊!”青兮两杯桃花酒下肚,一扫心中不快,这时已变得精神起来。两人都是一有热闹就挤到最前面看的人,又怎会错过这难得的沂州“情人节”。
当日傍晚,两人就随着人群到了沂州城最富盛名的涟渭湖。果不其然,这里有十里桃林环绕湖堤,炫美不似人间。幽然谷也有一片桃林,可惜这个时节花还没打苞呢!而天沐山上有百花,自然少不了桃花,但云亦不喜桃之妖娆,所以数目并不多。
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两个女孩见得满眼都是粉色桃花,倒映在凝碧的水中,馥郁蔓延,怎会不为之欣喜震撼。在桃林里转着圈儿欢呼,也似两朵花开正妍的桃花。
晚上,她们歇在涟渭湖畔的“依水人家”,乱花掩映下的一片楼阁更觉温馨迷人。更让人惊喜的是,这家她们随意进的客栈竟是城中最有名的一家,这里的饭菜真是想不到的美味,让响晴一边吃着一边直呼:“这趟真没白来!人生就要这样美好才对嘛!”
闹了一天,虽筋疲力尽,却是满满的欢喜。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无所不言,闹到半夜才入睡。
两日下来,青兮和响晴已将涟渭湖游了个遍,各种美食吃了个遍,各种好酒饮了个遍,好不惬意!这两日见得最多的就是出双入对的情侣了,桃林深处,他们或追逐嬉戏,或相依相偎,或饮酒对诗……起初两人还好奇地偷看一番,到后来也觉不好意思,离得远远的不再打扰。只是,青兮心里隐隐有一丝落寞、一丝羡慕,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初五一日,涟渭湖旁热闹更胜前日,各种娱乐起兴的节目叫人应接不暇。青兮与响晴自然不会错过,玩到傍晚才回到依水人家。
这时候的客栈里也聚了不少休憩的人。
两人刚坐下,便听到旁边一人说道:“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都要旺,沦涟坞上肯定也是如此!哎——可惜今年看不到六瓣桃花了!”
青兮听着只觉惊奇,桃花不都是五瓣吗,怎么还有“六瓣桃花”?
这时,另一人又道:“是啊!我们尚国富可敌国的铸剑山庄也来赶这桃花节的热闹,新任庄主皇甫轼已在一个月前包下了沦涟坞,沦涟坞上的六瓣桃花,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今年是看不着啰!”
听到此,青兮与响晴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她们睁着大眼睛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出了依水人家,天色已经黑了,但灯火通明,照在水中,一些皆能看得清。她们来到湖畔僻静的一处,拖来一只小木舟,两人轻手轻脚上了船。
这两日,她们早已将涟渭湖一带摸得一清二楚。涟渭湖中心有个小岛,那个湖心岛就是沦涟坞,说是“涟水沦涟至此,与月共舞”,故而得名。沦涟坞上也遍植桃树,在湖畔远远望去,一片红。她俩只当与湖畔的桃花无异,想不到竟是稀奇罕见的六瓣桃花。六瓣桃花既然勾起了她们的兴趣,管他什么铸剑山庄、皇甫轼,她俩定要闯入瞧上一瞧。
两个女孩装着满心好奇,一人坐一边划着桨儿向坞上行去,渐渐远离岸上的灯火,驶进了越来越深的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终于进入了倒映着熹微灯火和桃林的水域。
青兮和响晴将小船儿靠近岸上,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小岛都被高高的围墙围起。她们又沿着岛的边缘划行了一阵,倒是找到了大片空旷的着陆点,可仔细一看,竟是沦涟坞的正门,层层护卫把守,还好她们在阴影里,否则可能一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青兮收回探看的脑袋,气愤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顺利就到了,原来根本上不了岛。”
“那怎么办?都到了这里,我可不要现在回去!”响晴心有不甘,目光坚定。
“跟我来!我就不相信除了一个大门就没有地方能上岛!”
于是两人又划起那小舟绕行在沦涟坞周围,一边低语交谈着,一边查探着四周环境,在这静谧无声一切未知的晚上,竟没有一丝害怕和顾忌。
沦涟坞的地形是北高南低,正门在南,而一众楼阁连苑却建在偏高的北面。青兮与响晴这时已经到了北面,虽然有院墙阻隔,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高高的楼阁耸立岛上,灯火的倒影在水中摇曳不止。
“就在这里吧!你看!”响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青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跟着浮现相同的笑容。原来,此地虽是岛上最高处,巧的是,这处水中生着一颗榕树,繁茂的枝叶已延伸到墙内,甚至触到了楼阁的墙壁,足够她们翻墙入岛。而爬树对这两个“身经百战”的女孩来说,更不成问题!
响晴率先从船上扑到了树上,青兮也跟着离了船,两人一前一后向树上爬去。不消一会儿,两人已经到了枝干上。响晴在前,还在抱着枝干向墙里爬。那树的枝干已经贴着楼阁的墙壁,似乎再往前一点儿就能触到雕花的窗户。
“怎么样,能下得去吗?”重重叠叠的枝叶遮住了视线,青兮在后面小声问着。
响晴睁着大眼回过头来,她指了指地面,低声回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你就呆在这里,我先下去瞧瞧!”
青兮点头同意。
此时,谁也不知树冠之上有一只小青鸟悄然飞过,它越过围墙振翅向下,从窗户的缝隙中进入楼阁,落在一个年轻公子的掌中。
秦峥面上无色,手上已迅速解下了青鸟腿上系着的字条,展开只短短的一行字:“云姑娘欲上沦涟坞。”
秦峥眸色顿深,脑中飞速做着判断:以青鸟最近的情况,她该上岛了,阻止怕是已经来不及。皇甫轼此人缜密多疑且心狠手辣,若是让他发现,她必活不过明日。蓦地站起,他拱手疾道:“可否改日再议,容秦某今日先行告辞!”
皇甫轼坐在对座,抬眼挑眉,问道:“哦?秦少侠今日还有安排?”
“有些事要处理。”
“何事?”皇甫轼仍气定神闲地问着。
“家事!”秦峥显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不待他反应,丢下两个字,已飞身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