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吃了?又怎么记得我?黑曜不答反问。
白珏道,我不记得呀,玄彬告诉我我喜欢的人是他,我当日是去西夏找他去的我不想他娶同心公主。后来见到你才忽然想起来的。黑曜问,想起来什么?想起来我喜欢的人是……白珏脱口而出,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好险,差一点就说了出来。
黑曜立刻凑过去问,你喜欢的人是谁?白珏吱遛吱溜转转眼珠不说话。
黑曜叹口气道,你总有一日会说的。石头,你之前知道第一美人就是同心公主吗?白珏岔开话题。
黑曜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确定她并不只是百灵,只是没想到会是同心公主。此事,真是个极大的震撼。怎么怀疑她的?黑曜看着前面道,在恶人山庄开始怀疑她的。有一日你睡着了被我叫醒,你还记得吗?其实是我路过你房间,看到有人在屋里,脚步声不是你的,内力不弱,我一进屋却空无一人,而你正躺在床榻上睡觉。你就怀疑是她?并不是。当时未多想,只觉得有人要害你,所以我才要你和我同住,好防止你这个笨蛋被人害死。后来恶贯满盈他们中毒而死,他们武艺不弱,能够让他们毫无防备被害,而全身而退的人,整个恶人山庄只有百灵一人。看上去文文弱弱,但却很厉害。笑里藏刀可听过?黑曜继续说。
但你试探她后,发现她不会一点武艺。白珏猜测。
黑曜点头,想了想道,知我者,狐狸。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小心她。后来玄彬承认有人给他野葛,我又猜测是百灵想借刀杀人。可惜没有证据。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杀你,直到在西夏看见同心公主,一切疑惑都解开了。白珏摇头道,你才是狐狸!那她为何接近你?应该不只是倾心你罢?既然她武艺高强,又是公主,不可能落难于天香坊。而且,她之前未见过玄彬,可那日她看见玄彬时仿佛很早就见过!玄彬好像也猜到她就是同心公主一样!黑曜一笑道,她接近我的目的或许我师父知道。师父命我找九件宝物,如今只差最后两件了。只要找齐宝物,事情就会解决很多。白珏念道,盘古日,十三月,三味火,盗情水,沉香木,金凤凰,土鸳鸯,最后两件又是什么?不知道,师师父让我找齐前七件后回琥珀宫。
两人行至琥珀宫。五彩斑斓,柔和温婉的琥珀宫静静座落在玄城外的山野之中。
白珏透出一丝紧张神色,黑曜一愣问,你紧张什么?琥珀师傅和我师父是死对头,我突然来琥珀宫,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你?不然我回玄城等你?黑曜一把握住白珏的手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来!”
“可我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白珏反驳。
“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你更不会。那她会不会不喜欢我?白珏想起之前去见光华皇后的事,真真算得上是今后人生的阴影了。
黑曜笑起来,拍了白珏的额头一下道,何必在乎他人喜不喜欢?我喜欢你就够了。为什么和玄彬所说不太一样?
白珏想了想,他都不怕被责罚,我怕什么?索性跟着他入宫。
黑曜拉着白珏一路弯弯绕绕来到自己住处的屋外,忽的松开手,看着白珏道,狐狸,我今日就给你看秘密。说罢一推白珏。
白珏一个踉跄跌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张口就骂臭石头你……愣住。
屋内的墙壁上全挂着一张一张宣纸,整个屋内,所有可以挂的地方,都挂满了宣纸。墙壁,桌案,衣架,床榻上……每一个地方都有宣纸。有的写着字,有的画着画,有的画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为何有些眼熟……白珏拄着地站起来,迟疑了一会儿走到衣架边,抬手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画中的女子,女子柳眉稍弯,眉开眼笑,笑的得意而又满足,张扬而又温婉。
白珏脸一沉道,石头,我不记得我何时对你笑的如此开心过。黑曜走进来,心平气和道,这是你十四岁和我去拜访了山贼后,分钱给蝗灾灾民时,低头朝灾民笑的。这张笑脸一直印在我脑中,回屋后我便画下。画的如何?白珏不回答,又走了几步,来到桌案边,桌案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宣纸,白珏看着这一张写着字的纸,凑过去念道,她的衣服又扯坏了。这个笨狐狸!我把黑衣给她时,看她极满意,如此最好。往后让十五多备些黑衣。白珏念完,回头瞪着黑曜。
黑曜不说话,明眸皓齿一笑。
这又是什么?白珏指了指挂在高处的一条手帕。
手帕已经发黄,布满灰尘,看上去好些年了。
我八岁偷懒不练功,被师父罚跪钢针,膝盖上全是血,师父不理会我赶我出宫。玄城郊外的路上遇到你,你拿手帕小心替我一点点擦着膝盖,擦完后你随手扔了,我后来去找了回来。忘了?白珏一笑道,没忘!你疼的龇牙咧嘴,但就是不哭,我却一边擦一边哭,都不知道哭些什么!后来我替你吹吹,你又忽然哭起来!石头,羞羞羞!白珏刮了刮自己的脸,做个鬼脸。
黑曜看着白珏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哀伤道,我娘死后,我便很少哭了……每次哭,师父都会大怒,所以我凡事都忍着。师父说,不想痛,不想哭,就去变强。所以我拼命练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不想痛不想哭。每次练武都受伤,师父却从不管我,那日你趴在地上替我吹着膝盖的伤口,我便再也忍不住了。白珏若有所思,点头道,大漠里的狼十分凶狠残暴,受伤后也极其坚强,不愿意别的狼靠近,自己躲到一旁舔那个舐伤口。我原先觉得狼太无情,人生在世,都会遇上困难险阻,我们应当互相搀扶,共同进退。后来大了才知道,受了伤,最受不了的就是关怀。若有狼替它舔那个舐伤口,它会从此一蹶不振。很多事,只能自己一人面对,很多路只能自己一人走。所以我懂了以后,再也不依靠别人的安慰,也不再软言安慰别人。难怪你如此狠心,常常不理会我的死活。黑曜斜看白珏一眼。
白珏瞪他一眼,侧过头看向桌案,上面是一张未完的画和一行字。画的自然还是白珏。只不过画中的她,没有画眼睛,所以哪怕形态样貌极其像,仍觉得差了什么。所以一幅画显得苍白无力,有形而无神。旁边的字力透纸背,洋洋洒洒,一看便知道写字的人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无奈。
白珏看过去,念道,昨夜梦里出现一个女子,一身黑衣,和我说笑打闹,我很想知道她是谁,但却看不清她的眼。这是去西夏前一晚所画。黑曜脸微红。
白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向黑曜道,你是因为忘了我,所以画不出我的眼睛?黑曜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眉。
白珏猛地凑在黑曜脸前,双眼紧紧盯着黑曜,道,现在看清楚了。以后就算忘记我,也不许画不出来!黑曜脸唰的红透,后退几步,握拳靠在嘴边故作镇静的干咳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没什么特别。白珏环视一屋子的宣纸,心下尽是感动和惊讶,她绝没有想到,这十几年来,竟然有一个人如此密切的注意着自己,而那个人竟然平日天塌下来也不皱眉的黑曜!心里虽然震惊,喜悦,疑惑,五味杂陈,但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十六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一闪过眼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两人形影不离,黑曜一直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女子情不自禁,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不知她早在无数个日夜,已经默默把黑曜放进了心里。这一张张宣纸,如同一句句情话,黑曜心中的千言万语,早已字字句句落在白珏心中,唯独差了最动听最重要的一句。
黑曜闻言,回头看着白珏,气闷无比。这女人竟然一点也不为眼前所动吗?
白珏忍住笑问,你上一次不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不会就是这些破纸罢?黑曜肃容,神情极其认真看向白珏,正要说话,忽然门一开。黑曜立刻本能的将白珏拉到身后,面色平静站好。这间屋子下人从不敢进来,整个琥珀宫只有一个人敢如此……曜儿见过师父。白珏一愣,慌手忙脚的理了理头发,理了理衣襟,肃容站定。
你带了客人来?琥珀缓缓走进屋内。
一身白衣,看上去极其素雅,但你绝不会觉得眼前的女人心地善良,她的眼中透着让人胆寒的锋利。琥珀宫的宫主,琥珀,黑曜的师父。
黑曜看向白珏,灿若朝阳一笑,拉起白珏走过去几步,跪在地上。白珏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跟着恭敬地跪下了。
曜儿要娶她,还请师父成全。黑曜一字一顿说。
翡翠宫白珏,见过琥珀师父。白珏忙的磕头道。虽然心里担心琥珀知道自己身份后会大发雷霆,但依旧老老实实说了。
琥珀立刻盯着白珏,眼中带着复杂的感情。白珏心一凉。
师父……黑曜刚开口,琥珀一脚踢在黑曜胸口上,黑曜滑出几米,重重撞在墙壁上,倒在地上。
石头!白珏一闪身,已经跪到黑曜身边查看。
翡翠的徒儿功夫果然不差。白珏看着琥珀道,你和我师父有何恩怨?何必牵扯到我们?我师父虽不说待我极好,但也绝不像你总是欺负石头!忽然琥珀身形一动,白珏还来不及闪躲,已经被掐住咽喉一动不敢动。
不要!师父!不要伤害她!黑曜满脸惊恐之色。
琥珀紧紧捏住白珏的脖子,一言不发的盯着白珏。黑曜知道,只要她稍稍用力,不用等自己出手相救,白珏就会立刻窒息而死。
我命你不许再接近她,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如今还敢带她来见我!当真是要违背师命了吗?琥珀用力一掐。
白珏喘不上气,双手无力的去拉琥珀的手,极其痛苦的挣扎着。
黑曜立刻站起来,欲出手。
琥珀一怔,冷眼问,做什么?要为了她和我动手?如此,她更不能留!黑曜立刻跪下道,曜儿不敢!师父,求你不要伤害她!琥珀松了松松手,白珏立刻大口喘着气,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