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守着,不许她乱动店里的东西。”老板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一甩袖走了。
店小二磨磨蹭蹭走到黑衣女子身边,弯着腰问“姑娘,你喝多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罢,去休息罢。”
女子依旧喝酒,但眼角盯着窗外,淡淡说“皇城里面一定很热闹罢……”
店小二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巧了,正好看得见皇城里面的殿宇,笑说“是呀,可热闹了。玄王登基,还娶了西夏国的公主,普天同庆!姑娘,你就算心里高兴,也不必这样喝酒呀……”
女子轻笑起来,终于放下酒杯,眨眨眼说“不会醉……他们成亲后要做什么?”
店小二愣了愣,回过神后明白女子指玄王和王后,脸上有些尴尬,这女子不像是个傻丫头呀?怎么问这样的话?
“拜堂,成亲……他要娶的人明明是我的……”
店小二脸一沉,得,醉了!伸手来拉女子,劝道“姑娘,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绾发结同心……同心共结……向……承恩处……”女子嘟哝。
店小二懒得去理她胡言乱语,扶着黑衣女子往楼上行去。
有人摇了摇自己,白珏警惕的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晕晕乎乎,头重脚轻,住着床榻坐了起来。揉了揉鼻子,抬眼看向摇自己的人。
“玄彬!”白珏惊呼。
玄彬正稳稳坐在床榻上看着白珏,一脸笑意,却让人觉得胆寒。
“你果然没死。”玄彬理了理衣袍。
白珏翻个白眼道“我不想见你,你不忙着拉拢诸侯造反,来找我做什么?不怕我把你抓起来交给官府?”
“他娶了同心。”
白珏心里一颤,只觉得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无情的扯开了,疼得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可偏偏脸上还是神色如常,淡淡地说“谁?玄王?普天同庆,我不是瞎子盲人,我知道。”
“你决定放手了?”玄彬问。
白珏看他一眼,起身用水扑了扑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低声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若愿意跟着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什么叫做跟着你?”
玄彬笑起来道“你还是聪明依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嫁给我。我早说过,你注定要嫁给我。”
“错了。我记得,你说的是我会是北国的王后。”
玄彬笑着叹口气说“会的。玄嚣的王位,我不会让他坐稳的。”
白珏回头瞪着玄彬。
玄彬一怔,抿了抿唇道“怕我杀了他?不妨告诉你,五日后,洛侯,平侯就会率三十万大军直捣玄城。而你的黑曜,此时……此时应该正在床榻上和同心公主欢爱罢?又或是……他正在听镇国四将汇报国家的赋税。”
白珏紧紧握着拳,看着玄彬冷冷的说“有西夏国相助,你赢不了石头的。”
“区区一个西夏,加上西夏全部兵力,玄城不过是二十万人马,任黑曜用兵如神,皇城易攻难守,他插翅难飞!”
白珏道“他是你弟弟!”
“我没有弟弟!”
白珏咬着牙,碎金裂玉道“我嫁给你,你立刻退兵!”
玄彬笑起来,笑的喘不上气,凑到白珏身侧,轻声说“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况且,得到了王位,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白珏闻言,扬手要打玄彬,玄彬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发狠的说“你不必挣扎了。只管好好活着,看着我如何把黑曜逼近绝境,向他讨回我该有的一切。”
玄彬一松手,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珏愁眉紧锁。石头还不知道玄彬的计划,还差十万兵马,就算以少胜多,那也是惨胜,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整个北国都将变成人间地狱!
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石头……玄嚣睁开眼,只觉得有人轻轻抚摸自己的脸,侧过头,同心笑盈盈看着自己。本能的一把推开同心,翻身坐了起来。
“你怎么……”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身处光华殿。是,我是玄王。
“陛下醒了?”同心也不生气,坐了过来朝玄嚣笑着。
玄嚣扭开头道“去更衣罢。我要去见镇国四将。”说罢就要起身。
同心猛地扑进玄嚣的怀里,抱着玄嚣道“陛下还欠臣妾一个洞房,陛下忘了吗?”
玄嚣一愣,平静的说“我不欠任何人。”
同心眼角泛出泪花,哽咽的说“臣妾惹陛下生气了?是臣妾的错,陛下……臣妾是真心爱你的。”
玄嚣心烦意乱,扭开头不愿多看同心一眼,淡淡说“你换了衣服再说,我没有习惯和这样的你说话。”
同心看了看自己薄的如同没有的纱衣,松开了玄嚣。
玄嚣立刻下榻,背对着同心,自己将繁重的外衫穿上,里衫都是白色,拿到最后一件,是金色的皇服,玄嚣停住了。
“臣妾来替陛下更衣。”同心拿起皇服道。
“来人。”玄嚣开口。
小诗立刻走了进来道“主上有何吩咐?”
“去拿我的白衣来。”
“是。”小诗退了出去。
“陛下,你不能穿除了皇服以外的衣服。”同心劝道。
“我连穿什么样的衣服的权利都没有了?王后未免管的太多了。”玄嚣看了一眼同心,自顾自去梳洗。
同心强压着不满,走到镜前梳妆,笑着说“陛下,你来替臣妾绾发罢。”
啪。
小歌几人闻声立刻冲进了屋子。只看见玄嚣坐在桌案边,手里的玉杯碎在了地上。
“你们进来做什么?出去。”同心瞪着小歌几人。
“我们只听候主上的命令。”小歌道。
同心拿起木梳要扔向小歌,玄嚣一把拉住同心的手腕,淡淡说“我不会绾发,师父从未教过我。你自己绾发罢,我去见镇国四将。”说罢就快步走了出去。
“主上,你还未穿外衫。”小歌提醒。
行至门边的玄嚣道“让小诗送到镇国殿来。”
等同心回头,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衣袍消失在门边。
同心咬着牙,扔掉了木梳,狠狠说“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入夜,同心静静在光华殿等着玄嚣。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影,看向采薇问“王还在镇国殿议事吗?”
采薇道“没有。两个时辰前,王已经离开镇国殿了。”
同心气闷。
你就是要躲着我是不是?我偏偏要去找你!“王在何处?”
采薇道“奴婢不知,不过王好像往惜月台去了。兴许去赏月了。”
惜月台。整个北国最高的地方,一览众山小,指点江山也不过如此。同心立刻起身道“我们去惜月台。”
采薇道“是。”说着拿起披风要让同心披上。
同心拦住她道“不必。”说罢径直走了出去。
刚行至惜月台下,小诗七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果然在这里。
同心快步行去,小诗等人见到同心,立刻行礼道“见过王后。”
“王在上面?”同心抬头看了看没有尽头的楼梯问。
“是。王吩咐不许任何人上去打扰。”小诗特地强调了“任何人”三个字。
同心看了小诗一眼,走到小诗身边低语“你不过是个婢女,不要逼我以王后之名杀了你。”说罢提起裙摆抬步走上台阶,朝身后众人吩咐道“你们守着,本宫上去看看。”
众人都默不作声停在了惜月台下。
玄嚣坐在惜月台的地面上,默默看着整个玄城。万家灯火,平安喜乐的百姓,这就是我要做的。短短几日,我成为了玄嚣,成为了北国的王,娶了同心,我做了很多事,可做的再多,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称赞我是一个好王,哪怕镇国四将都对我称赞有加,我依然迷茫。
当我孤身一人,俯瞰江山时,只觉得高处不胜寒。
我不再是黑曜,不再是你的石头。除了穿白衣,我什么都无法决定。我们已经同心共结,可是我们的承恩处在哪里?
你真的死了吗?
“陛下,霜寒露重,还请陛下保重身体。”
玄嚣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同心缓缓走来,蹲下身道“陛下,回去休息罢。”
“夜深了,王后回去罢。”
同心置若未闻,一撩裙摆,席地而坐。玄嚣一把拉住同心的手臂,两人都站了起来。
同心满心欢喜道“你是在意我的,是不是?你怕我冻坏了。”
玄嚣收手道“你穿的少,回去罢。”
同心握住玄嚣的手,急急说“我知道你在意我的,黑曜,和我在一起罢。我要你的真心。”
“我是玄嚣。”
同心紧紧拉着玄嚣的手道“好,玄嚣,你是我的玄嚣。”
玄嚣看向同心,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半晌,玄嚣叹口气道“今生,我不会再爱任何人。我们回去罢。”说着就要走。
同心一把拉住玄嚣,哽咽着说“我不信!你若一点不在乎我,为何娶我?我是你的妻子!你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是我的王后。”玄嚣淡淡的看着同心。
我的妻子是……同心流出泪水,痴痴看着玄嚣。
玄嚣心有愧疚,伸手拍了拍同心的肩,低语“你若愿意,仍可以做我的灵儿。我的知己。”
同心打开他的手,哭着说“我不愿意!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你爱我!”说着猛地凑过来就吻玄嚣。
玄嚣一愣,立刻推同心。同心是练武之人,力气自然不同于一般女子,加之玄嚣心下震惊,也没有很大力气推她。两人纠缠了一会儿,玄嚣心中恢复清明,一把推开了同心。
同心往后几步,含着泪看着玄嚣。
“请你自重!”玄嚣后退几步。
“自重?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后!”
玄嚣扭开头,重重呼了口气道“我累了。”说罢径直往台阶下走去。
玄嚣一早正在花园里练武,小舞走到小诗身边嘀嘀咕咕起来。玄嚣停下手里的剑,将剑收起来,淡淡问“什么事?”
小舞吐了吐舌头道“主上,公孙霸启奏说平侯和洛侯聚集了二十万兵马在羊城。”
玄嚣道“羊城的尸毒解了?”
“是,几日前解的。说是盗情谷的鬼医命人去解的。”小词回答。
玄嚣点点头不再多说。
小诗看玄嚣毫无反应,忙说“主上,他们是要……造反。你……”
“小歌,你和小词去羊城,好好数数有多少人马。”玄嚣擦了擦手道。
小歌道“是。”说罢和小词立刻离开。
“小诗,你拿着这个去塞外。把东西亲手交给这东西原来的主人。”玄嚣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小诗。
“是。”小诗接过盒子,立刻转身就走。
“同心在何处?”玄嚣问。
几个剩下的丫头都有些疑惑。整个皇城的奴婢侍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玄王根本不喜欢王后同心。两人至今还未圆房,玄王夜夜都处理国事留宿在镇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