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要回妈妈那儿,把我给她带的礼物送过去,晚饭请自行解决。”
赵仲文点点头,也不多说,回过身继续收拾着行李箱。
打好了招呼,薛涵才出了门。
站在门口,薛涵有些恍惚,久未踏入的家让她冒出了点陌生感。定了定神,终于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回来了?”母亲一听到声响便迎了出来,脸上温柔满溢。
“嗯,我给你带了礼物。”将提在手中的特产递给了母亲,得来的是更加明朗的笑容。
“一家人还带什么礼物,不是乱花钱吗?”
“叔叔呢?不在家?”
“嗯,他媳妇前天生了,现在在医院看孙子呢!”
“这么快?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怎么早不跟我说?我也好去看看。“你不是出事玩了吗?说了你也赶不回来,过两天去也是一样。”
薛涵想想也是,本来她和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也没有多熟,早去晚去也没什么关系。
“来来,肚子饿了吧,我今天弄的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薛涵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桌上的菜看着是挺让人食欲大涨的。闷不作声地吃着饭,妈妈却因为难得女儿回家而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半天,不知怎么的,话题又绕回到了叔叔的小孙子身上。母亲一边不停的夸着小婴儿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可爱,一边也将心里的羡慕清晰地传达给了薛涵。薛涵只是安静地听,却没有接话的打算,不管怎么听,这个话题都让她觉得危险。
说的久了,母亲也有些口干舌燥,看看薛涵一副敷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急。
“涵涵,你叔叔的而已其实也就大你两岁,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
薛涵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吞下了最后一口饭,薛涵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妈妈:“不是没合适的吗。”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不接触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妈,真不是我不想谈恋爱,可我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怎么谈?”薛涵说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赵仲文的脸,着实吓了自己一跳吓。
“怎么就没男人了?我给你介绍的还少了?哪一个不是还没接触就说这不好那不好,你怎么不说你要求高?涵涵,你也不小了,现在是你挑别人,再过几年那就是别人挑你了!”
“行了,干嘛每次一见面就非得说这些,不厌吗?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压根就不想结婚。”
“还不想!你想孤独终老是吧,我身边朋友的儿子女儿哪个不是娶的娶嫁的嫁,就你!我现在只要一听到别人问我‘你姑娘谈朋友可吗,结婚了吗’就一肚子火!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就非让你妈妈我操这么多心呢!“母亲越是数落心里的火气越旺,说出口的话也越发让薛涵难堪:“你说你要是事业有成,在外面赚大钱,忙的没时间谈恋爱结婚也就算了。可你看看你,工作工作也就那样,婚姻婚姻也没着落,还整天不打扮,把自己整得像个假小子,你妈妈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为你这么操心,你也真是狠得下这个心!”
薛涵没出声,脸色却沉到了谷底,想争辩的话被卡在了喉咙管,吐不出吞不下,憋的她难受。原本因为很少回家而产生的愧疚此刻也被母亲消磨殆尽。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家就突然变成她的牢笼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母亲美其名曰的爱成了绑在她身上的枷锁,越勒越紧,紧得她透不过气。她想当个孝顺女儿的,可怎么看起来那么难呢。头痛,是真的在痛,薛涵揉了肉太阳穴,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没有在妈妈那里呆得太久,薛涵找了个借口便逃似地离开。回了自己的小窝,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来赵仲文是出门了。也好,让自己安静会儿。
伸出手摸索着关掉了吵的闹铃,不甚清醒地躺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公休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惊慌地睁开眼看了看时间,瞌睡立马跑了大半——不好,要迟到了!本想要动作麻利点可不知是昨晚失眠的后遗症还是怎么,身体像是没什么力气。挣扎着下了床,晕晕乎乎地出了卧室,一抬眼却正好撞上不知为何站在她卧室门口的赵仲文,吓得她一时楞了神。
“你干什么站这里?想吓死我啊!”抚了抚胸口,薛涵一边埋怨,一边悄悄向后退了一小步。不是想要疏远,只是离得太近总是让薛涵心慌。
这并不明显的退却还是让赵仲文敏感地发现了。心里隐隐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假装无所谓地收回已经举起,准备敲门的右手。
“我看你一直没起来,怕你睡过头。”
“谢了。”还算有良心,薛涵想着,不自觉地对赵仲文露出了个笑脸“你动作快点吧,时间不早了。”好心地提醒着薛涵,才让那还有些迷蒙的眼神又清明了些。
“完了,要迟到了。快让开快让开。”此时的薛涵也顾不上距离的问题了,伸手推了推赵仲文,冲向了洗手间,关上门,想了想,又朝着赵仲文喊道:“你别等我了,先走吧,我怕我会害你迟到。还有我今晚去看我爷爷,晚餐自己搞定啊。”
抽抽嘴角,薛涵的话让赵仲文没了等她的借口。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嗯嗯,快走,快走,拜拜。”
薛涵出门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所幸路途还算畅通。下了车,卯足了劲跑进公司,薛涵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赶上了。喘着气摊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连抬手开电脑都闲费力。呼吸还没理顺,汪芸已经走到她旁边坐下了。
“深圳好玩吗?”
不过一句简单的提问,却让薛涵楞了下,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离开前说的谎话。
“还行。”
“罗媛媛呢,在那过的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回来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不是跟你说了回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吗?”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打车挺方便的,别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礼物。”薛涵笑着,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是什么?”汪芸好奇地睁大了双眼,伸手接过了薛涵递过来的小盒子。银色的手链被汪芸放在了手心,可爱的天使吊坠背后刻上的是自己的名字,惊喜地抬眼看了看汪芸,“这个很贵吧?干嘛送我这个啊,还以为你会带些特产的。”
薛涵笑着摇头:“不贵,我觉得好看就买了,我买的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说这话的时候,薛涵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她担心汪芸并不喜欢这份礼物。
“那你的呢?一样的吗?也刻了你的名字?”
“嗯。”
“把你的给我。”
“干嘛?”以为汪芸只是想看看,薛涵乖乖的从手腕上取了下来,递给了她。
“我要戴这个,我的这个给你!”像是怕薛涵拒绝,汪芸急忙将手链戴在了自己手上。
“干嘛戴我的?我们是情侣吗?”好笑地瞧着汪芸,却也没伸手要回来。
“有谁规定闺蜜不可以的?来来,我也给你戴上。”
无奈地看着低头给自己扣着手链的汪芸,再说拒绝的话似乎就有些多余了。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随她去了。
“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今天我要去爷爷那?改天?”
“行。那就明天吧,我等会儿问问袁凯明天有没有时间。”
“嗯。”
原本两人还想再聊聊天天的,可惜老板一声令下,汪芸只得乖乖回了工作岗位。没了能够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人和物,薛涵的头痛便清晰了起来,不过这会儿不只是脑袋,就连嗓子眼也开始痒痒的不行,克制不住地咳了两声,皱了皱眉,自己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眼睛盯着电脑,注意力却很难集中。一早上无数次地揉按太阳穴却并没有让头痛缓解,忙碌的工作更是让她的不适加剧。强撑着熬到了中午,薛涵才总算有了点休息的时间。可脑袋还没来得及挨上桌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干嘛?”
“干嘛?火气这么大?你嗓子哑了?”虽然隔着电话,赵仲文还是明显觉得薛涵的声音怪怪的:“感冒了?”
“知道还吵我!”
“真感冒了?这种天气你也能病?”
生病已经很讨厌了,赵仲文那略带笑意的声音更讨厌。
“我头疼着呢,没好话我就挂了!”
“生病了还这么大火。吃药了吗?”
“没,我不爱吃药。”
“不吃药怎么行?”
“不吃,吃药没用,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
“嗯,爷们儿。不吃药。那就多喝点热水吧,发发汗,人会舒服点。”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你打电话来不会就为了这个吧?有事就快说。”不行了,喉咙越来越疼,多说一句都难受。
“行行,我就是跟你说声我晚上跟同事吃饭,晚点回去。”
“好,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没了,挂了吧。”
晚上10点,玩的高兴地同事还没有散场的欲望。赵仲文身在其中,却常常无意识地抽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看着手机发呆了。赵仲文自嘲地笑笑,真是,一个女汉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想归想,赵仲文还是忍不住给薛涵发了条短信。
“在你爷爷那儿,还是在家?”
送出的短信像是沉入了大海,半天没有回音,是没看到吗?真想着,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家。”
“感冒好点了吗?”
“难受。”这言简意赅的回复从自己嘴里读出来怎么像是有种撒娇的意味呢?这么一想,赵仲文不自觉地咧开了嘴。
“想吃东西不?要不给你带点宵夜?”消息发出去了,赵仲文又觉得问得不对了,一般病人都没什么胃口吧。不过现实告诉他,薛涵就不是一般的病人。
“我要喝粥。”
“白粥?”
“皮蛋瘦肉粥。”
“知道了。”赵仲文回复完便收好手机,看来,是时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