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到这时,苏南只有安静的听的份,她从不插嘴,也从不符合,即便她知道,很多话赵子皓是说给她听的。
人都是活在当下的,而如今赵子皓再怎么拼命对着自己煽情,换做很多年前,必然让当时的自己感动涕零,可如今却再也不足以感动自己了。
从赵子皓的只言片语间,苏南知道当初自己一门心思去追求他时,而彼时这个男人正经历着家庭破碎的噩梦,多年以后,当苏南得知这些个不可能的原意,心里还是觉得舒畅的,就算苏南那会真就是赵子皓命中注定的人,可也是出现的太不够时候。
毕竟可以说明不是自己不够好,而是命运的安排不够巧,只怪缘分没有那么将将好。
思及这里,苏南又想了到了洛单,他二人的缘分算是够厚实了吧,却也不过如此。昨晚和洛单的谈话也一并浮上心头,古话说,酒后吐真言也就是这般了吧。
洛单昨晚回来的比前几天要早,苏南也正好没有入睡,想到两人好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碰面,洛单便来了情绪,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瓶红酒,笑闹着非要和苏南不醉不睡。
苏南深知洛单怕是有烦心事,接连几日不照面,仔细去看男人的脸庞,却明显消瘦下去,连颧骨在哪里都看的清楚。
自从相识以来,也听过洛单说起以往的经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不同的国家,地方游历,没钱了便停下来打工,有钱了就接着上路,一路这样走走停停,日子算不上多好,但绝对是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烦恼的。
用洛单自己的话来说,他那时的日子过的就像飞鸟,想去哪就去哪,凌晨三点爬起来坐飞机,从美国加里福利亚飞到澳门随便哪一个赌场赌一夜,第二天输个精光睡在路边都没人管。
这是洛单之前很多年的人生。而如今这个向往自由的男人却哪也去不了,为了一个约定,为了种种束缚,他被困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去经营一个店面,去干一些凡人认为该干的事情,像每一个为了责任而活下去的普通人一样被束缚在这个对他而言太小太小的城市里。
尽管,这里有苏南,他也是不快乐的。
可笑的是,此时的苏南,竟也是不快乐的,尽管,这里有洛单。
洛单殷勤绅士的给苏南到了满满一高脚杯的红酒,两人约好般相视一笑,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隔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男人只是不住的往自己酒杯里添酒,再一口一口喝掉。
苏南抬头,透过玻璃制的天花板,可以清楚的一眼仿佛望向天空的尽头。可今夜的天空却是漆黑一片,连一星半点的光亮都没有,深沉的黑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嘿,苏南我们玩来个游戏吧!”
“好。”
洛单默了默,因为喝过酒后,眼睛也显得亮堂堂的:“说一个你能做到而对方做不到的事情,输的那个就喝酒。”
苏南思考了一会,指着一旁红酒问道:“一杯还是这一瓶?”
“一杯,一杯就好。”
“我先来,”洛单抢过首先的发言权,假装思考了好一会,才捂嘴偷着乐的说:“我能站着,你能吗?”
苏南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带的,你耍赖。”
“带的,带的。”洛单说着,往苏南的高脚杯里倒了满满一杯,乐呵呵的看着苏南喝了下去。
“我能生孩子,那你能吗?”苏南一口酒还在嘴里,就忍不住开口。
洛单想了想:“没有我,你怎么生?”
“现在科技多发达,没有男人,我们女人照样可以生娃,你输了,你喝。”
洛单绕不过苏南,勉强又干了一杯,想了一会,开口说:“我能一个人在世界上随便哪个角落活下去,你能吗?”
苏南撅嘴心里不服:“少看不起人。”还是老实喝下一杯。
游戏玩了一轮又一轮,苏南喝的要比洛单多了多,头脑渐渐有些昏昏沉沉,眼前的洛单差点就要变成了3个。
洛单不知何时将苏南从身后拥入怀中,轻抚苏南颇有肉感的小肉手,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亲爱的,你是第一个我能为你停下脚步的人。”
苏南醉酒,却还是把洛单的话听个清清楚楚,女人昂起头,眼眸里闪着星星一样期待的光芒,缓缓开口问道:“洛单。你能和我结婚吗?”
等待是最让人心痛的动词,它漫长的仿佛没有期限,却真实存在于分秒之间,如同刀刃划过动脉,一点一点抽干人的血泪。
苏南觉得时间也许过了一光年或都不止,这才听见洛单轻的仿佛像叹息一样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能。”
“你输了,我能,罚你喝酒。”
苏南以为自己会哭,可眼角干干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分明又有什么东西在听到洛单回答的一瞬间从苏南身体的灵魂深处抽离出来,那是比眼泪更绝望的东西。
苏南挣脱洛单的怀抱,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摊开手心,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赵子皓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店里看见苏南的身影,问了店里面的服务员小楚,这才后知后觉的得知,苏南早就在几天前离开了这里。
赵子皓看着苏南原先在的时候总喜欢坐的那个地方,果然那张桌子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干净的好像苏南不曾在那里出现过。
男人怅然若失的出了店门,深秋冷冽的寒风让他冷不丁的打个寒碜,却也清醒了很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寻个苏南的电话给她打过去,可是在手机联系人里来回找了数十遍,怎么也查不到苏南的电话,赵子皓这才想起,原来他根本没有苏南的电话。
赵子皓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苏南离开“池荫”的人,当刘美美火急火燎的找到苏南家门口时,那会儿,苏南已经走了将近2个星期了。
临近中午,听见一连串震天撼地的拍门声,苏南睡眼惺惺连滚带爬的打开门,便看见一副雄赳赳气昂昂,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模样的刘美美。
苏南揉揉眼睛,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干什么啊,人家在睡觉呢!”
“你家人在家吗?”
“不在,出去了。”苏南一边回答,一边待刘美美进屋,把自己大门关上了。
刘美美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到苏南家客厅沙发上毫不客气的往那一坐,开门见山的说:“你干嘛从洛单那儿搬回来,你们俩不是好好的,是因为我吗?”
“不是,你瞎讲什么,跟你没关系。”
“那又是为什么,怎么就搬回来了,为什么吵架,你到是说啊!”
“谁说我和他吵架了。”苏南搬了个小椅子在刘美美面前坐了下来,随手扔了一瓶可乐给她:“我走之前和他说了,他也没有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了,我们真没有吵架。你看洛单那样子,原来是整天嬉皮笑脸的,现在是三天两头的见不到人,谁和他吵得起来架。”
“我不信,你们要是没个什么事,你要走,他不拦你?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走,在那儿不是挺好的,包吃包住,还有工作,你父母也放心让你和他住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苏南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上听刘美美把该说的话说完,这才问道:“那你有没有问洛单,他怎么说,他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走?”
刘美美盘弄着手中的饮料瓶,回答:“他说,他让你失望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他的错。”
说到这儿,刘美美顿了顿,去看苏南的表情,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想心思。
刘美美舔舔嘴唇,又说:“可是我不在乎他怎么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到底是为什么,既然不是因为我,那到底是为什么,你要选择离开?”
苏南靠着椅背,脚尖不住的前后晃动,这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神色哀伤:“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尝试过去跟上他的脚步,可是,我们根本生活不在一个世界。我爱他远远要比他爱我来的多。”
“什么叫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随时会离我而去,我抓不住他,他总拿我当孩子一样对待,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也不习惯去告诉我。”
“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你们没有一点客观原因啊,别告诉我你就因为这点愿意就要和他分手?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没想和他分手。”苏南矢口否认,转过脸表情认真而坚定:“我只不过,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想像他一样,出去见过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有了更多的生活经验,再回来,也许到那个时候我和他就不存在差异了。”
刘美美扶额,眼里透着浓浓的不解:“你这不是平白无故白折腾吗,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就算像你说的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他还不是颠倒整个世界选择了你吗?你还想怎么样?”
苏南笑了笑,显然已经想的很清楚:“我这样的人,从出生前就呆在一个地方,头20多年的人生过的贫乏的难以想象,而洛单呢,他的人生在遇见我之前是充满了挑战。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了很多,但那时我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古人承然不欺我,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笨蛋。”
“可那又怎么样呢?”
“其实,真正在一起这些日子,我才发现,如果我不改变现在的自己,那么即便现在他愿意颠倒世界和我在一起,但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我的。”
刘美美摇头叹息:“你们这些人,思想境界太高了,我这种俗人果然跟不上。”
“嘿嘿,”苏南苦笑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他。”
刘美美眼睛亮了亮赶忙追问:“还因为什么啊?”
苏南皱了皱眉毛,坐直了身子,像是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定才告诉刘美美。
她说:“我想……人总要乘着年轻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什么?”刘美美疑惑的看着苏南。
苏南缩回了身子,重新蜷缩着窝到大大的椅子里,将目光从好友的脸上微微移开,落到玻璃窗户外面的花花世界。
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窗看去,世界仿佛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蓦然地,苏南就想起了初秋时节和韩小曼的一段对话。
“其实一开始我也犹豫了好久,你和他接触下来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他的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我?这点我一直很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