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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脆弱侵蚀了神经
书名：折景年 作者：七千语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4 字数：3209
“小伙子，带着她和我们去局里做个笔录吧。”警察姗姗来迟，拦住苏城的去路。苏城点点头。原本就安安静静的世界，突然听闻室友林文安的死讯，接着就是陆倾城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现在又是颜小河神志不清。最关键的乔姗姗又不知所踪。本来的关系就已经足够混乱了，如今又搅和进这么大的事情里。这样的青春算是轰轰烈烈得过火了。苏城说，“云朗，你和韩夏光来一下吧，事情我也不清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警察总会传你们去警局谈谈的。不如就现在吧，趁陆倾城还没醒来，把事情全部都解决了不就好了。没事儿，那好，赶紧的吧。”
陆倾城还在抢救室，就从苏城哪里知道了颜小河发疯寻死的消息。他看了一眼韩夏光，然后把事情说了出来，韩夏光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去警局里了。剩下周云朗一个人在走廊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事情。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门上亮着的“抢救室”三个字。
“你是说我们在查的那个两个案子，包括这个事件都是有关联的？‘5。14’的大学生死亡案子，包括当天大学门口的车祸案和今天的案子都有关联，最主要的原因是被害人林文安的死讯。我的天哪，现在的学生真是够能折腾的，都折腾了三条命了！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为了当学校的老师，才回来重新上课的，也是陆倾城的。”韩夏光突然不说话了，抿了抿嘴。然后悄声说，“我只是母校重新上课的学生……和她是同班同学。”
“陆倾城出事前最后是和你在一起，然后你们发生了一些争执。直到那通电话。而电话内容是一个女生对她说，‘我杀了林文安’。关于这个女生，我们正在全力搜捕，你能不能和我细致地谈一下，关于犯罪嫌疑人之前的一些人际关系？因为我们曾了解到，这三个女生的关系非常好，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一起的，还同住一个宿舍。如果林文安与其中一人交往，为什么三个人都会情绪失控？”
韩夏光，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是啊，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喜欢玩命。”
乔姗姗已经有三天没吃没喝了，也没有安身的地方。她惶恐不安，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瞪大着双眼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长发散乱，四处环视，却又不敢正视别人。她不敢呆在人多的地方，她不敢去接触人，她不敢拿出皮夹子，她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打电话给陆倾城的时候，手一松，手机便直接摔在了地上，直接给摔得粉碎。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失手。林文安就这么掉了下去，她不过是看见颜小河这么难受，反常；她就是想找林文安说说清楚，让他不要这么对待颜小河，颜小河喜欢他一点也不必陆倾城来得少；她不过是一激动，狠狠地推了他一下，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掉了下去，连她伸手都来不及握住。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乔姗姗扔下了所有的东西，赤脚奔跑着，一边喊叫着，一边泪流满面。她是害怕，她害怕极了，还不如一枪被杀死，也不用那么煎熬。她何尝没有想到去轻生，但是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她沿着高速公路，进入了那片海域，她飞快地向那里飞奔而去。她知道她的精神就快死了，她义无反顾地踏进了海水中。海水冰凉，却还没有刺激醒她的神经。她像一个傀儡，歪着腿，浑身失去了知觉，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身体逐渐远离岸边，看着地平线，她脚底突然绊了一跤，她就这样跌入了海水中。一连串的大气泡就这样跳出了水面，一线之隔，水下的乔姗姗闭着眼睛，跪在能够触及的软软的海岸。
已经三天了，颜小河知道了林文安出事会怎么样？会不会恨她，会不会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陆倾城会怎么样？能不能从韩夏光手里逃出来，她会不会也恨自己？
好痛苦。她要喘不过气了，她想活着，她怕死，死是需要勇气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这样死，她要看看她们，她应该赎罪的，夺走了一个人，这样的伤害，她多么残忍。
她挣扎着，手中乱舞，她站起身，浑身湿漉漉的，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跌跌撞撞地转身，她趔趄，她摔倒，她支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沿途返回。
她说：“林文安是我推下楼的。”
她说：“我想见见倾城。”
但是陆倾城见不了你，因为她依旧脆弱地躺在病床上，在抢救室里，呼吸微弱。
她说：“我想见见小河。”
但是颜小河也见不到你，因为她被关在了医院里。
她崩溃，她跪在警局的地上，浑身破烂，还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粘连在一起，贴在她小巧的，惨白的，绝望的脸颊上。她失声痛哭，她大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倾城的睫毛微微颤抖，手指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
陆倾城被平安地推了出来，周云朗泛红的眼睛轻轻地逼上，仰头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韩夏光刚刚从警局回来，他说：“我见到乔姗姗了，你去见见她吧。顺便带一点棒棒糖去。”
周云朗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准备离开。
“我说了，倾城醒来，我就会离开的。今天就离开了，我想和她说一会儿话。”
周云朗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陆倾城这次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听见了很多。她有知觉，她听到韩夏光说周围已经变了。林文安死了；颜小河受到了刺激，再加上得知她和林文安是同一个妈，她疯了，被送进了精神院，关了起来；乔姗姗在失踪了多天之后，突然出现在警局痛哭自首。
陆倾城睁开了眼睛，她喘着粗气，她晃了一下眼睛，眼泪划过脸颊。她紧紧地抓着床单，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说出来。
“我会离开。”他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脸上的泪痕，白皙修长的手温柔的抚摸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上身慢慢向她那边倾斜而来，看着他俊美的脸缓缓而来，越来越近；她抬头看向漆黑的眼瞳，他的脸俯下，后颈被穿过发丝的手按住，她还是那么虚弱地看着她，毫无表情。“对不起。”他轻柔地，唇贴上一个柔软的物体，轻轻含住，缓缓亲吻。
陆倾城轻轻地逼上眼睛，好像累了，好像在体会着包裹这离别的吻。他对她的不抵抗而愣住，不知所措地望著对方的眼眸，黑眸温柔望向他后，阖上，唇瓣间传来湿润的触感，小心翼翼地吻住她娇嫩的双唇，轻轻的允吸、柔柔的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轻舔啄吻，辗转反侧，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柔的吻住她的唇。
吻慢慢加深，他迷醉的望著对方，但那双好看的眼瞳并未开启，仍是闭著吻他。
“你醒了，我就会离开。”
陆倾城看着她，不说话，没有力气说话。
“你不恨我吗？我完完全全将乔姗姗引入歧途了。”韩夏光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他说，“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让你青一块，紫一块吗？因为我恨属于我的人，她心里和目光追随着别人。我恨林文柯，我恨周云朗。我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让他们毫无愧疚地生活下去。你是交点，不可避免的人物，你又让林文安和周云朗魂牵梦萦。你是个疯子，敢破口大骂，敢动手打架。你甚至因为被戳到痛处，而把林文柯掐到差点窒息。陆倾城，你多吸引人。你不但过得比你的室友好，就连结局，也远远比她们圆满。”
陆倾城伸手想要拿开那烦人的输氧管。韩夏光一手制止，他说：“我才不想害你，因为你是瘟神。”
她微微伸手，颤抖着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她轻声说：“今天……是要分手了吗？”
韩夏光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陆倾城，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他说，“我只是离开一阵子。我才不会分手，还有谁会要半个瞎子。”
“这个城市，我会回来的。”
这是韩夏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过了一个星期，半个月，他再也没有出现过。陆倾城下床的时候会时常抬头看着阳光。
她苟延残喘地坚持到了现在，身体，心理都没有被打败。
但是她周围的世界早就变成了只有自己孤傲地站着。一个人，支撑着，喘着粗气，看着太阳。她嘴里吧唧着棒棒糖，她的指甲不再那么朴素，她换下了病服，她陪着陆妈妈继续住在那曾经变成黑乎乎的家，怀念，思念。
林文安死了，颜小河疯了，乔姗姗要坐牢，韩夏光离开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城市。
周云朗的话，好像就要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陆倾城心里的墙。她何尝不是，为了颜小河，为了乔珊珊，她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得生活，心里的苦涩就要快把她逼疯了。此时，谁也不说话。而周云朗不一样，从很久以前，不知是高中或者是初中，也许是更久以前，他们就好像是天生在一起的，令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铃声响起了，打破了刚才的沉默和尴尬。陆倾城觉得这个电话就好像救了她一命，从周云朗尖锐的眼神下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