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一个星期,苏尹念都忙碌不停。白天忙着百年校庆的事儿,整天泡在琴房里,听歌作曲,去图书馆翻阅资料,忙得连早饭午饭都忘记吃了。尹沐森虽然有天赋,但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作曲,苏尹念也不是专业的,Steven把整个吉他系的重担都交给了她和沐森,尹念想想就觉得这是个冒险的行为。赶巧的是,尹沐森二十二岁的生日即将到来!生日礼物都还没准备,作曲这边也是毫无头绪,苏尹念急的胃又开始疼了,她摸着自己的胃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何言殊拿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尹念的面前,又从尹念身后的背包里掏出药瓶倒了几粒药在手心,递给苏尹念。
“医生开的药,要按时吃才行。”
“嗯?”苏尹念抬起头,眉头紧皱,“差点忘了。”
“尹沐森呢?”何言殊把药放到尹念手里,把水拧开递给她。
“Steven给他开“小灶”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午饭吃了没?”
“哎呀!忘记了!”
“苏尹念!”何言殊有些生气,“你能不能照顾自己的身体,明明都已经…”
“师兄!不要说了,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苏尹念笑靥如花,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丝病态。何言殊转身离开,走出图书馆。
“言殊,病床上躺着的是你什么人?”
“我小师妹,怎么了?”
“言殊,你小师妹知道自己有胃病吗?”
“她以前有过一阵子,胃特别不好。不过后来在细心调养下,已经好了呀。她现在有胃病了吗?很严重吗?”
“是胃癌。发现的有点晚,要是现在开始住院治疗的话,也只能缓解一阵子,撑不了一年了。”
何言殊觉得眼前的楼梯变得模糊了,他伸出手抓住扶梯,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痛低声抽泣。他的医生朋友告诉他,苏尹念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活了,何言殊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上帝给他,给苏尹念开了一个国际玩笑,苏尹念明明还那么年轻,还有更多美好的日子在等着她。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命运开始折磨她。何言殊想起苏尹念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惊愕接着便是淡然,似乎她早就猜到了一样。
“师兄,我当真觉得上帝太偏爱我,总是喜欢跟我玩游戏。”她轻声地说。
“念…”
“明明,我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有些时候吃的有些多,会撑到胃。但是平时,我对它还是挺偏爱的,不吸烟不喝酒,偶尔吃冰淇淋…为什么…我明明…很在意它…”
“苏尹念!”何言殊拥住哭泣的尹念,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胸膛。泪水沾湿他的衣服。“念,别怕,我在这里。”
“何言殊,我若是死了,尹沐森该怎么办?”
“你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
“师兄,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会替我守密吗?”
“你疯了!我要你现在就住院,接受治疗!”
苏尹念轻轻推开何言殊,擦干眼泪。“我不会住院接受治疗的,我不想在我死之前,看到的尹沐森是没有笑容的。”
“尹沐森笑容?难道比你的生病还重要吗?”
“我能为他做的,就只有在死之前一直陪着他了。”
脑海中,全是苏尹念那张苍白的脸和坚定的神情。何言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尹沐森结束了Steven的小课,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图书馆找尹念。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尹沐森看到何言殊坐在台阶上吸着烟,眼角还有些湿湿的,似乎刚哭过的样子。他印象中何言殊是不吸烟的,而且性格温和,很少有情趣波动的时候。难道是思念Victoria了?之前听Steven说Victoria和言殊分手回英国去了。看来,这何言殊也是痴情人呀。尹沐森走上前,拍了拍何言殊的肩膀。
“师兄,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少吸为好。人走了没关系,倘若她真的属于你,还会回来的,相信我!你看,我和苏尹念就是这样,哪怕离开的再久,还是会回到彼此身边。”
“沐森!”何言殊抓住沐森的手,“好好珍惜尹念!”
“这种话,就不用对我说了。我先去找尹念了,晚点再见吧。”
看着沐森渐远的背影和带着笑意的脸庞,何言殊摁掉烟头,起身离开。
苏尹念,我对你的爱,就是要尽我做能的帮你,任何事情。
“媳妇!”尹沐森将两只手放在桌子上支撑自己的身子,等到尹念听到声音抬头时,他的吻就落到了尹念的唇上。
“这里是图书馆呀!”尹念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关注他们,“还好没被别人看见!”
“媳妇,这里是国外!又不是中国,大街上随处可见拥吻的情侣。”
“你还是学生!虽然你已经成年了。”
“我还成人了呢!真正的男人!”
“咳咳咳咳咳!”苏尹念瞪了一眼尹沐森,“再敢乱说话我就砍了你!”
尹沐森笑容温柔地凑近尹念,“媳妇想砍哪儿呀?我洗干净了让你砍!”
“呀!尹沐森!!!”苏尹念急忙用手捂住沐森的嘴巴,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好。“你是不是被傅老师教坏了?什么话都敢说了!不怕姐姐生气?!”
尹沐森张开胳膊搂住尹念的脖子,“你哪儿舍得生我的气呀!疼我都来不及了!哈哈!”
苏尹念轻扶额头,无奈地一笑,收拾书本拉着尹沐森离开图书馆。不能继续留在图书馆了,会打扰到别人学习的。图书馆乃是用来安心学习的地方,结果被尹沐森当成了调情的圣地!苏尹念气得脸色发青,就差吐口鲜血出来渲染一下气氛了。
“去哪儿呀?”沐森问。
“我下午没课了,我想回家去,研究一下曲子。刚才在图书馆想出了几种和弦搭配。”
“不去找Steven吗?他可以帮你听一下呀!”
“得了吧!Steven把任务交给你之后,就别指望他能从中帮你!他点了师兄来辅导我们,我们就只能听师兄的意见!关键是,师兄他跑哪儿去了!”尹念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想给何言殊打个电话。
尹沐森从尹念手里抢过手机装进自己口袋里,牵住尹念的手。“不用打了,师兄那家伙好像在思念Victoria!刚才我去图书馆找你的时候,看到他蹲在楼梯口吸烟,好像还哭过的样子。”
“哭过?”苏尹念皱起眉。
何言殊哪儿是因为思念Victoria而哭的,八成是因为自己的病情,让他难过。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尹沐森伤心吧!如果这样的选择伤心的是何言殊而不是尹沐森,苏尹念不会后悔。做法虽然残酷了一点,但是她希望用这种方法来保留住小爱人的笑容,和幸福的模样。
“小爱人。”
“嗯?你叫我小爱人?!我哪儿小了!后天就二十二了!”
“那你确实够二的了!”
“苏尹念!!念念念!!”
“好了!给师兄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来家里吃晚餐。”
“为什么要让师兄来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尹沐森不满。
“因为我不想被Steven骂,也不想在全校面前出丑!我还有好多专业知识要问师兄!”
“我也可以帮你呀!”
听了尹沐森的最后一句话,苏尹念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开什么玩笑!他不给自己添乱就好了,还可以帮自己?!苏尹念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晚上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得找个什么东西避避邪,祈祷一下。她突然想起沐森的妈妈在她走之前说是有礼物给她,放在了行李箱里。但是她出院后整理了箱子,把衣服都拿出来也没看见所谓的礼物呀!她打算回家再仔细找一遍,说不定是什么能制服尹沐森的法宝。
走到学院门口的时候,苏尹念瞅到梧桐树下站着一女生,这个女生她脑海中有些印象,似乎在哪见过。就在苏尹念止步思考的同时,那女生突然奔向她身后的尹沐森,还把尹念撞到了一边差点没站稳!被“熊抱”住的尹沐森伸出手想去扶尹念,却发现自己一动都不动动。
“什么情况?!”苏尹念错愕地愣在原地,看着被陌生女孩抱住的尹沐森,“你认识?”
“不认识!”尹沐森摇头,“姑娘,有话好说!你先下来行吗?我很累!”
“尹沐森!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韩笙呀!”韩笙抬头眨着大眼睛盯着沐森看。
“韩笙?哪个韩笙呀?”
“韩笙…”尹念呢喃着。胃部又是一阵恶心想吐,她急忙转过身用手捂住嘴巴。
“尹念?!”
“我没事!”苏尹念回答。
韩笙从尹沐森的身上跳下来,走到苏尹念面前:“尹念姐又不舒服了吗?为什么尹念姐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个反应呢?上次在机场也是!我那么讨厌吗?”
“机场?”苏尹念回想起一个星期前,在机场里有个女生向尹沐森表白,但是后来她昏倒了,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原来是你呀!向尹沐森,表白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我!我叫韩笙!我喜欢尹沐森!”
苏尹念失声一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率的女生,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