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离青书。
轮回落寞,千年孤寂。
世间万木凋零,却不改一抹不变的容颜。
我叫离青书,游走于各个地方。我行医济世,不为拯救苍生,只为心中一个不知名的信念。
我是孤寂的,孤寂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所以,我学会了暖暖的微笑,那笑容让我觉得自己是温暖的,是真实的,也是不会寂寞的。
生命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拯救毫无关联的生命?我不知道,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有一个老者,在我梦中出现。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有些干枯的手指轻轻拂过我还未化身成人的身子,他喃喃的对我说道:“我一生行医济世,就了无数之人,最终却救不了自己。可是,我不悔!”
所以我行医,为梦中之人完成未完成的遗愿。只是,对于生命的真谛,我真的不懂,我想过,是否是因为我是一只妖?所以不懂,不理解。
直到那一天。
我在黑麟崖下采药,黑麟崖地势凶险,陡峭拔高。从崖上,看不见崖下的一切,只能看见一片浓郁的黑雾。
在我手指轻轻拂过一株木息草,只听见破空而来的呼啸之声。
我轻轻躲避,一个老道掉在了我刚刚站立的地方,血肉模糊。压扁了那株极为珍惜的草药,我摇头轻叹,旋转起身,一脚粉碎了那个碍眼的尸体。
在我刚刚准备离去只时,我又听见破空而来的风声,但那声音确是不同的,时断时续。我抬起头,看见一生中最美丽的颜色,那是一抹坚韧不屈,永不放弃的灵魂。
那是一个少年,或者说,是一个残破的少年。少年牙关紧咬,双手满是鲜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那棕色的瞳仁完全没有焦距,看来已经意识涣散。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时挥动手臂将匕首刺入山体想要减缓下降的速度,另一只手不时抓住山体突出的菱角,却被菱角刺出又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求生欲望?
我呆愣,却不知觉的挥动衣袖。一道白色的荧光腾起,将他缓缓托住,慢慢的放到了地上。
他杏眸微瞪,好似强打着精神,但是注意看那双明亮的眼睛,才回发现那目光涣散,毫无焦距。
他说:“救我。”
我轻轻拂过他的脉搏,脉象仿若全无,就像死了一般。但是他任然在轻轻呢喃,若有似乎的声音,他再说:“救我,我答应了他,要回去。”
我一向不救没有把握之人,可是,我却救下了他。
他伤得非常严重,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重。肋骨几乎全部断去,还好没有伤及内脏。双臂严重脱臼,腿骨开裂,一双玉手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就那样倒在我的怀里,一声是血,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心痛,那种对即将流逝的生命的心痛。
我衣袖轻挥,瞬息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居所,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轻轻揭开他满是血迹,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掉出许多瓶瓶罐罐。
每只瓷瓶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字——萌,那是他的名字么?
当我揭开他里衣的一霎拉,我呆住了,他竟是一名女子。我记忆中的女子,大多娇弱如花,受不得一丝风吹雨打,一碗苦涩的药汁都会唧唧喳喳抱怨很久。
仔细看她的眉眼,确实有一点女子的圆润。也许是他太过坚韧,坚韧到我根本没想过他是女子。
我犹豫了一下停住了伸向里衣的手,迅速进行医治,施针,止血,接骨,上药。待到一切处理完毕,已是月上柳梢头。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她,我轻轻的叹气,终于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待一切安定,我开始注意到那些刻着字的瓶瓶罐罐。
打开其中一只药瓶,淡淡的清香散发出来,通体冰蓝的丹药,圆润光亮。
这,是上官华枫的蓄水丹。
几百年,我与上官华枫在曾有过一次交谈。那是一个英姿勃发的洒脱男子,他千里迢迢的寻找到我,他觉得丹与药是存在必然联系的,想要向我求教过一些问题。
他曾笑着说:“若是蓄水丹可成,将会是一大奇迹。现在可是个秘密哦,仙医大人可要代为保密。”那笑容自信优雅,又充满阳光,那是看见梦想的样子,然而,但最终没有炼成的丹药,不久之后就听到他的消息。
未婚妻被迫进宫,奋起反抗只为红颜。双腿被废,继而人间蒸发。
一带奇才终为情殁。我当时有惋惜,却为感到痛心,我觉得这就是生命的最终归宿,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是炼丹师,这也不难解释她额上那一点嫣红。
而我却突然觉得那点嫣红异常刺眼,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会,没有意识的小人却嘟囔道:“烦人!”那娇艳的红唇还轻轻憋了一下,灵动可爱,我突然觉得她如若醒来定会是个闲不住的主。
我轻笑出声,我知道,此时的这个笑容没有任何伪装。
当她醒来,看向我的眼睛却是激动的,就好像他认识我一般。她说她失忆了,问我她是谁。而卧看向她灵动的神色,兴奋的姿态,并不觉得她真的失忆。
她很无赖,说自己叫离青歌,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妹妹。
于是我便有了她,我的歌儿。
她很贪吃,很喜欢缠着我要给她做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但那些食物却是极为美味的;她很调皮,很喜欢捉弄隔壁家的孩子,或是一些来这里诊治的女病人,经常把他们吓的哇哇直叫;她很博学,知晓茶、药、美食、甚至于家具的制造,小小的脑袋里装着无穷无尽的新鲜东西;她很聪慧,精通医理,会一些甚至于我都不知道的治疗手段,总是病人危机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她,她,……。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目光开始追随她的身影,开始期待她如花般灿烂的微笑,开始为她拿我换食物而生气,小小的作恶一番。
我也渐渐知道,她的记忆确实是残缺不全的,而且正开始复苏。
因为她梦中总是会呼喊一个名字,她说:“上官启,信我,等我回来。”
我开始恐慌,开始害怕,上官启,上官家族。那额头上的一点嫣红也就不难解释了,我害怕,甚至在梦中看见她笑着奔向别人怀抱的样子。
她的记忆恢复一些就会出现反应,呕吐,头痛,晕眩。
我鬼使神差的拿出忘忧,轻轻的点在每天都要燃的香炉之中。我告诉自己只是不想她难受,但心却躲避不了自私的谴责。
歌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