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小说 > 不能说的秘密 > 章节目录 > 第四章 新的姐姐新的朋友
第四章 新的姐姐新的朋友
书名：不能说的秘密 作者：沈涛 更新时间：2015-11-13 17:24 字数：7454
(1)
叶小棉打开家门，差点和一个女孩撞了个满怀。
“你是谁？”两人同时发出尖叫，然后就都明白了。
“叶小棉！”女孩快乐地叫起来。
“叶小苋。”叶小棉也脱口而出。
两个女孩互相打量着。
叶小苋个子不高，足足比叶小棉矮半个头。她皮肤很白，窄窄的小脸上架着一副黑边小眼睛，显得又文静又时髦，还很漂亮，像丁阿姨一样漂亮。
叶小苋笑眯眯地撅起小嘴，一看就知道不是生气是发嗲：“妈妈还说我是姐姐呢，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很不公平哦。”
叶小苋说话语速慢，嗲嗲的很好听。
叶小棉的脸红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哎哎哎，不过这个个子啊，不长白不长，长了也白长，你比我高还不是得叫我姐姐，对吧？”
叶小棉的脸更红了，慌忙点点头。
“叫啊，叫姐姐啊。”
叶小棉笑着低下了头。
“快叫，叫姐姐。”
叶小棉终于憋出一句：“姐、姐姐。”
“哎——”叶小苋夸张地答应，心里乐开了花。
（2）
独生子女一般很排挤兄弟姐妹，做父母的也经常这样逗孩子：“给你生个弟弟，好吗？”
孩子几乎是同一的答案：“不要！妹妹也不要。”
“为什么？”
“有了弟弟妹妹你们就不喜欢我了。”
——他们在忍受孤独的同时，不愿意任何人分享父母的爱，哪怕这个人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兄弟姊妹。
叶小苋却不同，她从小就想有一个哥哥，或者有一个妹妹。自己已经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了，哥哥是不可能有了，小时候，她常常缠着妈妈：“妈妈，你给我生一个妹妹，好吗？”
“如果生下来是个弟弟怎么办？”妈妈故意逗她。
叶小苋一副绞尽脑汁，痛苦抉择的样子：“弟弟也行。反正小时候，我给他梳小辫儿，穿裙子。”
叶健哈哈大笑：“还算没有弟弟，否则，非给你搞变态不可。”
当然，叶小苋的爸爸妈妈是绝对不能满足她的这个愿望的。国家的政策不允许，而且，丁麦是少年宫的舞蹈老师，生叶小苋的时候，她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呢。
还是在寒假里，爸爸妈妈就跟她严肃地谈过一次。
“叶小苋，我们要跟你谈个事情。”爸爸直呼她的大名让她很不习惯。
她嚷嚷起来：“谈就谈吧，何必这么严肃？还叫我叶小苋，让我觉得是老师点名呢。”
“好好好，苋宝贝，苋狗狗，这样叫你行了吧？”
“别肉麻了，我又不是小学生。快说什么事情？”
“我们决定收养一个小女孩，做你的妹妹。”
叶小苋瞪大了眼睛：“真的？哪来的小孩子呀？”
“其实也不是很小，只比你小一岁多吧。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爸爸妈妈都离开了她……”
“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叶小苋打断了叶健的话。
“他们，他们都去世了……”
“那她是孤儿了？好可怜。”
“是，我是她爸爸的好朋友，所以我、我们要收养她，你同意吗？”
“太同意啦！有个妹妹真是天下最好的大好事啦！老爸，你真英明啊！”
叶小苋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爸爸就亲，但马上跳开了：“臭爸爸，你的胡子太扎人啦，刮了刮了……还是亲亲我最爱的老妈。”
叶小苋没有注意到，妈妈一直没有讲话，她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赞成……
叶小苋好兴奋呀，她开始为这个没有见面的妹妹忙碌着，想了好久才想出“叶小棉”这个好听的名字；听说妹妹来自山村，又和妈妈上街买了好多新衣服，房间也是她参与布置的呢。
如果不是学校开学，她必须回昆明上学，她一定要和爸爸妈妈去接妹妹呢。
所以，当叶小棉叫她姐姐时，她的心底涌出一种暖暖的东西，直冲她的眼睛，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3）
“记得以后都要叫我姐姐哦。”叶小苋不放心地交代，生怕转过身叶小棉就不承认她这个小姐姐了。
“好的，姐姐。”叶小棉笑了，自己这口气好像徐子煜叫她啊。
“你知道吗？叶小棉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呢，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在叶小苋面前，叶小棉变得开朗起来。
“丁阿姨、叶叔叔还没有回来吗？”
“老爸接我回来后就和妈妈出去了，他们今晚有活动，中老年人的聚会。”
“中老年人的聚会？”
“哎呀，他们就是中老年人呀，嘻嘻。”
“他们还那么年轻呢。”
“那是装嫩呢。这话不能让我老妈听到，不然她会气得失眠的。在她面前，要一个劲儿地夸她年轻漂亮，这是对付她的最好手段。有一次，我想要一双鞋子，老妈开始不愿意买，我学着狐狸夸乌鸦一样夸她，老妈你真年轻漂亮，街上的女人比起你来差远啦，你的身材真好呀，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后来，老妈真给我买那双鞋子啦。”
“呵呵呵呵……”叶小棉被叶小苋逗笑了：“我去做饭吧。”
“不用不用，老爸给我钱了，让我们出去吃。”
“不要出去了，外面很贵的。我做给你吃吧。”
“你会做饭？”
“会。”叶小棉的揪了一下，刚才的快乐瞬间跑了，我独自生活了近一年，能不会做饭吗？
“好吧好吧，就当妹妹孝敬姐姐呢，今天我是老姐姐，等着吃妹妹做的美味啦。”说着，叶小苋把眼镜拉到鼻梁中间，学着老人的样子蹒跚地走来走去。
“呵呵呵……”叶小棉跑掉的快乐又回来了。
叶健和丁麦走进屋，就看到两个女孩在烛光下共进晚餐呢。
“哇！好浪漫啊！”丁麦说。
“哈哈，趁我们不在家吃大餐呀。”叶健说。
“欢迎老爸老妈加入我们的晚宴。鼓掌，小棉。”
烛光摇曳，轻抚着四张笑脸……
（4）
“妈妈，我想和小棉一起睡，我们说说悄悄话。”
“不行！”丁麦大声说，声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老妈，你叫那么大声干嘛？一点儿不优雅。我们一起睡怎么了？姐姐和妹妹一起睡不可以吗？”叶小苋瞅了妈妈一眼。
叶小棉低下了头，丁麦尴尬地笑笑：“小棉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对吧？”
叶小棉对着叶小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习惯一个人睡……”
“哼！睡觉！”叶小苋气嘟嘟地回自己的房间了。
叶小棉也默默地进屋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吧？”叶健抱怨。
“怎么没有必要，我只有一个女儿。”丁麦气不打一处来，“是你要固执地收养她的，我本来就不同意！”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的身体很健康，你不是没有看过检查结果。”
“但是，但是，我还是疑心呀！你问问别人，谁不疑心呀？你为什么不理解我呢？”丁麦的眼泪下来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啊？不哭了，啊？”叶健搂住丁麦。
丁麦说：“其实我知道她的身体不会有什么，但是，总会情不自禁地担心，还会胡乱地联想，越想越可怕……”
“放宽心，啊？你要是不放心，干脆我们明天带她带昆明再检查一次，刚好明天要送小苋回学校，还可以带他们去圆通山看看樱花。”
“还是我老公聪明！”丁麦说，“真是个好主意！但是、但是，让小棉去检查，她会不会不愿意？”
“她不会不愿意，只会伤心……我来想办法吧。”
其实，丁麦就是对县医院不太放心，能到昆明的大医院再检查检查当然最好。
黑暗里，叶小棉的泪一直在流，无声地流，流进梦里……
（5）
“小苋小棉，起床啦！”一大早，叶健就大声嚷嚷。
小棉一骨碌坐起来，呀！要迟到啦！不对呀，今天是星期天，她揉揉眼睛，叶叔叔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小懒虫们，快起来快起来，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听叶叔叔的声音好快乐啊。
“小棉，快起来吧，我们出去玩。”
“好的，丁阿姨。”小棉边回答边忙着穿衣服。
小棉走出房间，丁阿姨的声音从小苋的房间传出来：“你快起来吧，人家小棉都起来了，你怎么这么难叫啊？快起吧，乖，起啦起啦，我要掀被子了……”
小棉似乎看到小苋闭着眼睛赖在床上的样子，真幸福！
看到小棉下楼，叶健对着楼上大叫：“小苋，你快点，妹妹都起来了，你还是姐姐呢。”
好一会儿，叶小苋才被妈妈拉下楼来，她闭着眼睛嘟着嘴：“干嘛呀？大清早的就不让人睡觉。”
叶叔叔宣布：“小苋，今天我们全家一起送你回学校，我们去圆通山看樱花。”
“真的？”叶小苋的眼睛刷地睁大了。
“去昆明吗？”叶小棉小声问。
“对，我们一起去昆明，带你去圆通山玩玩。”
“太好啦！太好啦！小棉，我带你去玩。”小苋的睡意全无，高兴得手舞足蹈。
昆明，那是爸爸上大学的地方！小棉也激动起来。她依稀记得爸爸跟她描绘的大学校园：庄严的图书馆，高大的银杏树，秋天铺得满地金黄的树叶……
汽车在飞驰，两旁满眼的嫩绿迅速往后跑，春天真的来了。
“小棉，第一次去昆明，是吗？”丁麦问。
“嗯。”小棉点点头。
“真是个小老土妹妹！”小苋笑嘻嘻地说，她靠在小棉身上，她们俩坐在车子的后排。
“小苋，不许这样说妹妹。”叶健教训叶小苋。
“老爸，你多管闲事，小棉都愿意，对吧？”小苋抱住小棉的胳膊摇晃。
“嗯嗯。”小棉笑了，“我本来就是老土嘛。”
看来叶小棉心情很不错，叶健不再犹豫，说：“哦，我想起一件事情，小棉，你们吴老师前两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什么你们要登记什么表格，要你的血型，今天我们去昆明就顺便去化验一下吧。”
“你们要填什么表格啊？还要验血？我上小学的时候怎么没有……”
“你们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现在先进了嘛。”丁麦打断了小苋的话，但她都觉得自己的话很牵强。
“我已经和一个同学说好了，去了就可以化验，不耽误你们玩的。”
小棉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验个血型那么简单，从记事起，她不知道验过多少次血了，叶叔叔在接她到县城之前就带她到县医院化验过一次了，今天怎么又要……她的心开始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叶健感觉到叶小棉的沉默，连忙说：“小苋，你也一起验个血型吧。”
“不验不验不验！”小苋连声说，“我怕痛，我们又不要填血型。”
小苋拉起小棉的手，和自己比划着，突然惊呼：“哇！你的手好大啊！”
真的，小苋的手小鸟依人般倚在小棉的手心，显得纤细白皙。
小棉轻轻地把手慢慢抽了回来……
（6）
昆明圆通山吸引了叶小棉。
那些盛开的樱花娇艳欲滴，缀满枝头；那些可爱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歌声真好听；那些调皮的猴子，自由自在地游来荡去……还有老虎豹子饿狼，好臭哦，小苋根本不靠近，小棉都是捏着鼻子。
圆通山让叶小棉忘记了验血带来的不愉快。
“小棉，想去你、你爸爸的母校看看吗？”叶健悄悄地问。
小棉感激地看着叶叔叔，使劲儿点点头。
叶健马上招呼大家：“走，我们带小棉去云南的最高学府看看。”
“切，我老爸又要炫耀他的母校了。我才看不上你的最高学府呢，我以后要到外省读大学。小棉，我们一起去外省，留下他们孤寡老人。”小苋拉着小棉说。
“别说大话，我看你能考取哪里。”丁麦说。
“反正我要离你们远远的，让你们管不了我。”小苋说，“他们管你是不是很啰嗦，你烦不烦？”
“不烦不烦。”小棉笑眯眯的说。
“谁像你啊？小棉是个乖孩子……”
……
一家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学校门口。
大门掩映在一片绿荫里，对着大门的是高高的石阶，小棉仰视着石阶的尽头，心怦怦直跳：“这就是爸爸曾经学习的地方！”
“我不想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吧，我都来过无数次了。”小苋看着石阶就不想走了。
“你呢？”叶健问丁麦。
“我也不去了，小棉，让叶叔叔陪你去吧。”丁麦看出小棉很想一个人进去。
叶健牵着小棉的手拾阶而上，一会儿就消失在石阶的尽头。
“这是图书室，我和你爸爸常常在这里看书……”
“这是学校最有名的银杏大道，秋天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照相……”
道路旁的银杏树已经在开始酝酿新的生长，蛰伏许久的深绿正在蓄势待发。小棉心里无数次描绘过银杏大道，因为这是爸爸曾经最喜欢提起的地方。今天真正漫步在这里，小棉才知道，这里的美不是能用语言描绘的，她想起学过的一句话：大自然才是真正的画家。
“叶叔叔，以后我要到这里上大学。”小棉说。
如果小苋和丁阿姨在，小棉是不会说的。
“好啊，努力哦，你能行的。”叶叔叔握紧她的手，传递给她一种力量。
“小棉，小棉。”小苋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不动了吗？”叶健问。
“老妈要跟我比赛爬楼梯嘛，她到现在还没上来呢，她老啦，呵呵。”
“敢说你妈老，你不怕她跟你闹啊？”叶健笑了。
“她还没来嘛，你不要当叛徒就好。”
小苋拉着小棉：“走，姐姐带你到那边看看。爸，你在这等老妈。”
小棉跟着姐姐，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有一个比自己大比自己高的弟弟，还有一个比自己矮的姐姐，自己并不孤单，不是吗？
“小棉，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小苋挽着小棉的手，说。
“什么秘密？”
“我先说，我告诉你，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我老爸老妈。”
“我不会说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的，我跟你说，我、我喜欢一个男孩。”粉红的云彩飞上了小苋的双颊，“他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又高又帅，我喜欢他打篮球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不知怎的，小棉想起了徐子煜，他也是又高又帅。
“我的秘密可是告诉你了，该你说了。”
“说什么？”
“你的秘密呀，我们不是交换秘密吗？”
“我、我没有，没有像你这样的秘密。”
“这种秘密你肯定没有嘛，你还是小朋友呢。那你说别的秘密。”
“我、我也没有别的秘密……”
“那说说你来我们家之前的故事吧。”
叶小棉沉默了。
“说说嘛，我是姐姐呀，我都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说嘛。”
叶小棉还是沉默，除了沉默，她似乎别无选择。
“小气鬼，以后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啦，哼！”叶小苋气嘟嘟地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叶小苋靠窗坐着，看着窗外，不再和叶小棉亲热，她很生小棉的气呢。
叶小棉也很难受，但是，她宁愿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姐姐生气，宁愿自己伤心，也不愿提起过去，这个秘密是要永远守住不能说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