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的MorningCall打来哄他起床的时候,白贤故意捏着鼻子佯装半梦半醒,实则早饭都已吃过行装都已整好,元气满满准备就绪了。电话那头朴灿烈低沉的声音有点宠溺有点无奈,向鹿晗请示过后转告他可以再赖床十分钟,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挂上电话,随即拉起旅行箱打车直奔车站。
朴灿烈很奇怪,为什么这只声音在电话里圆圆软软好像糯米团的大懒虫会比他还先到呢。白贤远远地哈哈笑,他想过去,却被鹿晗拉住。
朴灿烈觉得好可惜,自从白贤接受了他的邀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设想两人顶风作案的画面,和应对鹿经纪人的措施,结果现在尽数打了水漂。什么时候他的白贤才能得到他经纪人哥哥的首肯,顺利过门?
过了一段时间,人齐了,开始装车。朴灿烈虽是新人,但短短三个月内取得的骄人成绩已经足以让其他前辈侧目了,被安排到前排靠窗的好位置。白贤则被人潮推去了车尾的角落,和朴灿烈相隔黑压压的一堆人头。经过朴灿烈的时候,朴灿烈还躲过鹿晗而偷偷拖了下他的手。
白贤藏着两边红红的脸蛋在座位上坐下。朴灿烈的目光还追着他,他忙别过脑袋,因为用力过猛而险些撞上身边的人。
他的邻座是个少言寡语看上去比最初的都暻秀还难接近的男生,白白瘦瘦的,两颊微微凹陷,而颧骨高高地突起,薄唇抿成严肃的直线。白贤含了含下巴,还未发出声音,对方已经不悦地开口:“之前没见过你,你是谁?”
“呃,我……”白贤难免有点底气不足,支吾了一阵子,清清嗓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是写东西的,想搜集点素材,得到允许就跟着来了。”小朋友有戒备心理可以理解,白贤的语气还是很和善的。
男生却还是不买帐,微微皱着眉,“狗仔?”
白贤一听,这明摆着就是不待见他嘛。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和微笑,“不是的,我跟这边的一个人认识,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对八卦不感兴趣,只是来找灵感的。”
“你认识谁?”
“……朴灿烈。”
白贤觉得自己再不松点口风就会被这个不友善的邻座赶下车去,只好压低些音量说了实话。朴灿烈果然好像金牌令箭,男生虽然依旧狐疑地看着他,但没有再盘问,慢慢地目光也平和下来。白贤耸肩,心想我早就说了我是正经人嘛,你还不信。
“……你是他朋友?”第一句没那么有攻击性的话。
“呃……”白贤迟疑了几秒后点头,“做过他一阵子的房东……嗯,我叫卞白贤。”他趁机伸出右手。并不是喜欢严肃处事的人,但看着对方,他莫名就选择了这种郑重的方式。
男生握住他的右手,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
“我叫金钟大。”他说,“你知道我?”
白贤觉得这人忽而扑克脸忽而耍自恋的性格很有爱。“我知道一个人,他的名字只跟你的差一个字。”因为对方必然不会认识,所以他也没打算把话说透。
男生眨了眨眼,终于不再和他那么疏远了。
目的地是南方的一座小城,满载着人的大巴颤颤巍巍驶了大半天。一路上白贤就跟金钟大闲聊打发时间,他跟金钟大讲述了自己文艺小青年的养成史,金钟大也谈了谈自己,说自己是杰超会社的练习生,练习了两三年,正在等待机会出道。白贤看他年纪轻轻,眼窝却是深陷的,还有层黑眼圈,便心知做这行的都不容易。还好朴灿烈已经熬出头了,他有点自豪有点庆幸地想。
后来到了中午,人都乏了,金钟大看样子也失了继续跟他胡拉闲扯的兴致,仍微微地皱着眉,闭上眼,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白贤见他整个人随着车子一蹦一蹦,脑袋也在车窗上一磕一磕的,替他觉得疼,就把自己的包垫在了他脑袋后面。结果没多久就见他一抖,好像不太舒服,同时有渐强的乐声从包里透出来,白贤火速拿出手机,确认里面再没有什么扰人清梦的东西了才把包摆回去,观察了他一会儿,放心地查收那条短信。
[好不容易等到你有空了:(你光跟别人说话都不理我——朴灿烈]
白贤一抬头,正好撞见朴灿烈撅着嘴鼓着脸委屈又受伤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他连忙捂住嘴巴,就见鹿晗很大力地把朴灿烈执著的脑袋扳了回去,咖啡色的后脑勺上延伸下来一片黑线。
白贤的嘴角抽搐半天终于扬起,[睡一会儿吧],确认发送。
然后他也闭上眼睛,睡着之前不忘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再一睁眼,天空已经是灰蒙蒙的了。几辆大巴陆续开下高速公路,停在另一座车站里。白贤发现自己的手机闪着信息提示灯,趁着里侧的金钟大还犯着困没有下车的意图,他点开来看了一眼。[哼。]来自几排远处金发横七竖八的卷毛先生。这条信息是三个小时前发的。
明明卷毛先生就很听他话地睡了一觉,如此怨妇腔又是为哪般!
不知道朴灿烈用心良苦地做了什么工作,鹿晗跟着人潮下车了,却留他在车里。看着车厢一点一点变空,天色也一层一层变暗,白贤无端就想起了猥琐大叔趁火打劫无辜少女的狗血桥段,无厘头却着实让他心虚,他企图不着痕迹地溜下车去,却还是被朴灿烈准确无误地扯住了手腕。
“你看。”朴灿烈说,一边向他背后瞪了瞪眼。
他看过去,随即,“哇靠!!……”想到车上还有一个睡眼朦胧的新朋友而果断收声。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大包小包地向这辆大巴飞奔而来,通过大开的车门,白贤还能隐约听见他兴奋喜悦的呼喊——
“鹿晗哥!!!”
于是刚下车不久还没站稳的鹿晗就被扑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僵直着,任吴世勋的小脑袋亲昵地到处蹭。“我今天早上五点半就起了,结果我哥七点多才过来接的我……我怕迟到了见不着你连早饭都没吃,午饭也只吃了个半饱……我催得我哥开他那辆破大众和开赛车似的,一路呜呜的,三点多就到了……让我好等……嘤嘤嘤嘤嘤嘤……”连着声音都传了进来,难怪鹿晗一脸风中凌乱,好像莫名其妙地拾了个呜呜泱泱呼天抢地的小婴儿。
“你看世勋,和个小孩儿似的。”朴灿烈努努嘴。
白贤睨他,“你也差不多好吧?还老人家两岁呢。”他挣开朴灿烈热乎乎的手,朴灿烈却嬉皮笑脸地跟他闹起来,都快把他*到另一边的座位上了。他还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快横过去的时候朴灿烈拉住了他,却还是笑嘻嘻的,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白贤气结,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所以不敢打他,自己憋闷了好一会儿,又感觉有人走过来了,一抬眼发现是被他忽略了多时的金钟大。这位新朋友大概是被他们略显异常的关系吓到了,白贤歪歪脑袋,正想解释,朴灿烈却先开了口:“之前没见过你呢,刚刚你是坐在白贤旁边吗?请多多指教啊,我叫朴灿烈。”然后绽开一个白牙尽露的粲笑。
白贤看看他又看看金钟大。原来这两个人不认识啊。“呃,那我就替你们介绍一下好了。灿烈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是你们公司的,叫……“
“我是Chen。“金钟大脱口而出一个陌生的名字,生生打断了他。白贤愣了愣,”哦…嗯,这应该是英文名吧,挺好听的……“他硬着头皮把朴灿烈也介绍过去,就没话说了,颇为尴尬地束手而立,求助地看着朴灿烈。
金钟大也看着朴灿烈。朴灿烈被四道目光照射得有点不好意思,大眼睛眨了又眨,终于哈哈一笑,搭了搭金钟大的肩膀以示友好,随即收回了手臂,又在金钟大背后握住白贤的手,“下车吧,我们。”
“好。”白贤故作镇定地应道,偷眼看向面前那个自己不知如何称呼的男生,还是松开了朴灿烈的手。
白贤依旧远远地跟着朴灿烈进了一家酒店,登记入住,上楼安顿行李。朴灿烈和鹿晗住双人间,白贤的单人间与之隔了大半条走廊,反倒跟吴世勋的挨着。吴世勋从领了门卡之后就持续低潮,跟白贤一样,他不是跟杰超艺人们一起的,金俊绵替他订的房间,估计没事先做好实地勘察,竟挑了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位置。
此时吴世勋一张小嘴噘得老高,几乎可以挂油瓶了。白贤对于细心的弟奴也会发挥失常表示十分惊奇,只能说几句苍白的话,类似“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聊表安慰。
艺人们的晚餐十分简单,为了保持身材。朴灿烈本来就人高马大的,又有一颗吃货的心,面对这几碟清汤寡水就不免有点悲从中来,于是摸出手机向行动自由的白贤求助。
鹿晗探过脑袋来,眼珠转向他,“自重哦……”
“我保密着呢。”朴灿烈头也不抬就回,手指间流出的字符告诉白贤自己今晚秘密的加餐计划,另外叮嘱对方不要学自己吃路边摊而且自己也只是偶然为之,然后按下发送键。
他喝了口柠檬水,发觉鹿晗在冲他勾手指,就凑了过去。
鹿晗左右环视了一番,开口:“你跟金钟大熟?”
“…呃,谁?”
“不熟吗?你下车之前还跟人家说话来着,就白贤旁边那个。”鹿晗谨慎地压低了声音,“他是社长的孩子,做了几年练习生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出道。现在公司口风很严,这消息还没传出去,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你得跟他搞好关系,但也别和他走得太近,免得到时候让人说闲话。”
“哦。”朴灿烈向来对这些利害关系不感兴趣,随口应了一句,没把经纪人哥哥语重心长的话放在心上。
白贤捎的小吃托酒店的特别服务送过来了。朴灿烈很开心,一边上网一边喜滋滋地吃着。与此同时白贤得知朴灿烈已经收到了小吃,也确信鹿晗一定会在旁边监督着以防他吃撑继而消化不良,就放心了,洗漱之后上床关灯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灯却又亮了。白贤哼唧了一声撑起身来,视线模糊了一会儿,在门口皱着小脸的吴世勋身上聚焦。
“…怎么了你?”白贤挣扎许久还是下了床,“你该不会没人陪就睡不着觉?”
吴世勋很憋屈地摇摇头,从身后拖出一只行李箱来。
白贤大惊,“你要来投奔我?不好吧,都是有家室的人……”
“我拿错箱子了!”吴世勋心情很不爽地打断他,“我的箱子跟金钟仁的从大小到图案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这次可能是正好我们两个的箱子都摆在那,我没仔细看,就拿成他的了。”他把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些小本啊iPod啊之类的电子设备,还有一副超大号耳机,还有几身衣服。虽然吴世勋跟金钟仁身材相近,但为了在梦中情人面前有个良好形象,吴世勋说什么都不会穿金钟仁那些各种露各种凸肌肉的衣服的。
白贤¬_¬,“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吴世勋OmO,“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白贤嗤了一声,心想这时候知道叫我哥了。他揽了揽吴世勋示意他进来坐,关上房门,“那要不这几天你凑合凑合用我的吧,实在不方便,在这住也行。”
“不不不不行!都是有家室的人!”吴世勋惊恐地连连摆手。
白贤扶额,“……你真是个大宝贝。难道你想这时候去找你的梦中情人?”
“哥你懂我!”吴世勋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借位BOBO,一脸春意盎然。但紧接着他就露出了腹黑本色,奸诈又揶揄地咯咯笑,“其实哥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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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逛了没一会儿粉丝论坛的鹿晗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白贤的爱心加餐服务还有后续,看了眼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朴灿烈,起身去开门。
“……鹿晗哥……”
不料门外人却是可怜兮兮的吴世勋。鹿晗一愣,忙迎他进来。“大晚上的,怎么了?”
吴世勋就把刚才讲给白贤的话复述了一遍,当然,稍微加工了一下地,且又一次打开了金钟仁的箱子,以此向鹿晗证明自己不是无缘无故半夜三更来骚扰他的。至于好基友的个人隐私神马的暂时忽略。鹿晗看看他,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冒失,还没说什么,就见朴灿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那正好,世勋你过来睡!”他手忙脚乱地敛好衣服抱在怀里,“我去找白贤啦。做个好梦啊!”
“哎朴灿……”
朴灿烈显然很迫不及待,一只拖鞋刚套上脚趾头,整个人就踉踉跄跄地冲出去了,还差点撞上恰好经过的一个男生。鹿晗听他语无伦次地道了几句歉,随即又开始横冲直撞,也不知真正见到白贤的时候要是何等的鼻青脸肿了。
鹿晗看着吴世勋。吴世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算了,过来睡吧。”鹿晗拍了拍床。吴世勋如蒙大赦,长长出了口气,这才终于敢挪着小步来到床边坐下。鹿晗又看看他,他才躺下。昏黄的灯光下,双人床上凸显出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一块人形。
“睡吧,我还有点事。”鹿晗说,抱起小本要去沙发上坐,却被吴世勋拉住了衣角。
“你不睡吗?已经很晚了,睡不好,第二天就会没精神。你黑眼圈已经很严重了,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多好。”吴世勋的指尖倏一下蹭过鹿晗的下眼睑,“你也睡吧,别忙了。虽然我很喜欢你,我也会克制住,不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可以放心。”
鹿晗看着吴世勋目光炯炯信誓旦旦的样子,哭笑不得了。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有些工作非做不可呢,还是心里一些不安的因素在促使他逃避。下眼睑上残留着吴世勋温热的体温,他揉了揉眼,轻轻应了一声,也躺了上来。关灯。
黑暗里吴世勋敏锐地感知着鹿晗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捕捉着鹿晗的每一次平稳呼吸。他有点懊恼,为什么他不会像自己一样紧张呢。他的心在胸膛里精神抖擞地上下跳动,就像一只拼了命要挣出来看一看这安宁的两个人的小鹿一样。
吴世勋真想抱抱鹿晗,这个躺在他身边的,让他喜欢的不能自已的男人。鹿晗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香。他觉得自己躺在一片似锦的花海里。
鹿晗迟迟没有睡着,吴世勋感觉到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拍拍他,哄他入睡吧,吴世勋给自己找着借口,随即终于,他怀着一种神圣而庄严的心情,缓缓将手落在了鹿晗的肩上。
鹿晗却蓦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吴世勋也吓了一跳。
“完了,卞白贤那边是单人间!”
话音未落,鹿晗就慌慌张张地跳下了床去。啪嗒啪嗒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