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豪华轿车如约到了陶俊家的门口,在巷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陶俊和母亲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周惠莲出门前,反复照了照镜子,她害怕在五星级饭店丢人。
轿车里面十分舒适,陶俊对车很入迷,不停地观察着车里的一切。周惠莲则在心里默数这车能装多少人。
车停在一家豪华的饭店旁,周围马上过来两名服务生,恭敬地打开了车门,迎接他们,这样恭敬的服务让这对母子都略显拘束。
饭店的大厅富丽堂皇,让人感觉一片金灿灿的。这对母子一边走,一边向四处张望,直到被服务生带到一个房间。
杨晴穿着一身黑色礼服,优雅地坐在桌旁,见他们进来,款款起身相迎。杨晴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了,只见身穿统一制服的服务员,每人手里端着一盘菜,鱼贯而入。仿佛刹那间,餐桌上凭空变出了许多美味佳肴。
“这……太浪费了!”周惠莲的语气有些僵硬。
“我的一点心意。姐,多吃点儿。千万别客气!”杨晴又看了一下陶俊,眼神充满了慈祥,笑说:“陶俊,这个送给你的!”
陶俊接过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什么,笑着说:“谢谢阿姨!”杨晴看见陶俊把盒子放在了餐桌旁,笑说:“打开看看,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陶俊打开礼盒,竟是一把钥匙。“这……太贵重了!”
“我给你买了一辆车,希望你能喜欢,你上驾校的事情我已经让秘书安排妥当了。以后他会带你去驾校。”
陶俊被这惊喜砸晕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在海外生活这么多年的阿姨,第一次见面居然出手如此阔绰。他一直幻想自己有辆车,现在仿佛梦想一下子提前多年实现了。
“谢谢!”陶俊只能说这两个字。
周惠莲看着儿子满脸欣喜的表情,自己的内心交杂着愧疚与辛酸。自从丈夫过世,她又逢下岗,省吃俭用才把陶俊拉扯大。儿子跟自己过了太多的苦日子。现在她能做什么来补偿自己儿子呢?是继续隐瞒秘密,还是揭露秘密?
周惠莲自从杨晴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当深夜的时候,她总在回忆种种往事。其中,最为挣扎的是如何面对陶俊。
告诉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会怎么想?她也注意到儿子这两天总在追问这个突然出现的阿姨。她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企盼杨晴改变主意。
三个人的饭局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
席间,趁陶俊上洗手间,杨晴征询周惠莲的意见:“姐,想好了吗?”
“晴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现在回国了,陶俊就在我们的身边,你非得要认吗?我怕孩子受不了这刺激。”
“姐,你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是你也得理解我啊!我如果不认他,我对他好,他也会怀疑的。你把他养大的,自始至终他都会把你当成亲妈,但是我们不能瞒着他一辈子真相啊。我回国就是想母子团聚的。”
周惠莲眼泪掉了下来,已经说不出话来。
杨晴接着说道:“我为他安排好了未来。我想让陶俊来中华德艺集团发展,以后我可以把他打造成一线主持人,或者是巨星,他如果想创业的话,我也可以给他资金。他会是我的唯一继承人。但前提是他必须以我儿子的身份出现。”
杨晴用陶俊美好的未来催促周惠莲早下决心。周惠莲是一心为陶俊着想的,这点确实让她心动了,任何母亲都希望孩子有个锦绣前程。
杨晴倾身握住周惠莲的手,小声说:“姐,自从我出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我晚上经常做梦惊醒,仿佛他就在我的身边,每次看见孩子我都会想,我的孩子现在多大了?他给你做了二十年儿子,也让我体验一下当母亲的滋味吧!你放心他一定还会把你当成妈的,我们一起疼他好吗?”
周惠莲听见妹妹的话,眼圈也红了,恳求地语气说道:“我们一起生活二十年,你还要把他带美国去,你还让我活吗?再说他还不追问他爸!”
“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带他出国。至于他的父亲,我会想好之后再告诉他。”
周惠莲听见杨晴保证不带陶俊出国,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两位母亲又相互恳求了半天,最后被陶俊的脚步声打断。陶俊进来后看见母亲和姨妈眼圈全都红了,猜想可能是回想起往事了吧!或者谈到了父亲的离世。
吃过饭,司机依旧送这对母子回家,而此时夜早已经降临了。路边亮起了路灯,将城市照得一清二楚。在路过中心公园的时候,陶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星淇,连忙让司机停车,先送母亲回去,自己下车去寻找星淇。
一到晚上,周围的很多市民都会聚集到这个公园,有的是一对情侣,有的是一家子,有的是三五成群的朋友,所以这里的晚上要比白天热闹多。陶俊穿梭于人群中寻找着星淇。
陶俊现在明白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争取才能获得的。他不想这么早放弃星淇,今天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因为快过年了,所以公园里已经有了些年味,很多地方都摆放了兔子的图形。陶俊顺着音乐来到了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许多人在跳舞,其中不乏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广场边上围着一群观众。
陶俊走了过去,透过跳舞的人们,惊奇地发现了对面的星淇。她在广场的边缘,就像是在快乐的边缘,眼睛注视着广场上的舞者,而表情却很感伤,无视于眼前晃动的人群。
她一定遇到难过的事了,这让陶俊想到了孔怀私人舞会照片暴露的新闻,莫非是因为这个?陶俊心里很兴奋,因为是他拍下了几张照片。为了怕孔怀起疑心,他把照片特意发给了另一个电视台的栏目组。
“星淇,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星淇猛然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陶俊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想静静。”
“今天真热闹,不知不觉又快过年了。”
“是啊!”
“赏个光,跳个舞呗!”
星淇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是不会吗?”
“这舞就四五个动作,我能学会。记住你已经答应我了,要和我跳舞。”陶俊伸手,拉星淇混入了跳舞的人群中。周围大部分都是中年夫妇,他们两个进来后感到有些不自在,陶俊还碰了别人好几次,连忙赔不是。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找到节拍跳了起来。
一曲接着一曲,两个人不知道跳了多久。陶俊时不时自创一些动作,逗星淇开心。星淇心里的阴霾渐渐退去,露出了阳光般的笑。两个人完全陶醉于音乐与舞蹈之中,享受着旋律与动作带来的欢乐。
他们跳到气喘吁吁才下场。星淇仰坐在椅子上,她已经筋疲力尽了。陶俊买回来两杯水,也仰坐在长椅上,对着天空喘着气。陶俊看了一眼星淇,笑说:“我们像两个没盖上盖儿的暖瓶。”
“啊!一下子就冬天了!”
“希望过年前能下场雪。”
陶俊提到雪的时候,星淇条件反射似地回想起她与孔怀在孤儿院雪地里的画面。陶俊看她发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星星真漂亮!”
陶俊和星淇一样,也仰头看着漫天群星,说:“我听过这样一句有哲理的话:天上的星星其实本身并不美丽,它们全是一颗一颗表面凹凸不平的星球,借助了阳光的反射和黑夜的烘托,它们变得璀璨夺目,所以对待美的东西,要有一定距离。”
星淇若有所思,两滴热泪缓缓划过脸庞。
“星淇,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某个地方等你。”陶俊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对不起!”星淇站了起来,把脸转了过去,轻声说:“我现在需要一段时间的冷静。”然后离开了。
陶俊望着星淇的背影,并没有追赶她,而是静静地目送她离去。因为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缘分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