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萱的家在河北省的一座小县城。那里倒山清水秀,因为临近春节,婉萱又没什么工作,所以早早地离开星淇家,回到老家了。
这座县城似乎就是城市与农村的混血儿,最高的建筑也不外乎五六层,而婉萱的家还在这县城的边缘,说是农村也没有错,因为她家住得是平房,而且父母还经营一片农田。
婉萱在家里也无所事事,帮着母亲在院子里晾衣服,毕竟快过年了,所以需要洗的衣服特别多,整个院子里都飘起了五颜六色的旗帜。
院子里只有母女两人,婉萱的母亲不免又提到了婉萱的人生大事:“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现在你表妹的孩子都三岁了!”
婉萱满不在乎说:“我又不着急!”
“还不着急!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你已经快奔三十了!妈说句实话,你就别再做明星梦了,啥也不如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
婉萱对这种打击已经有免疫力了。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脚步,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透过五颜六色的衣服,看见孔杰赫然站在门口张望。他看见婉萱后,露出了惊喜的微笑。
婉萱惊呆了,她怔怔地看着孔杰,半天才反应过来,生硬硬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孔杰看见婉萱的母亲,恭敬地叫了一声“伯母!”喜得婉萱的母亲答应了好几声,还训斥婉萱不会说话,连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带着孔杰进屋。她突然有种美梦瞬间成真的幻觉,就像是正缺钱,一下子就中了彩票。
婉萱的父亲见有贵客,连忙端茶倒水,这倒使孔杰有些拘束,但终究在婉萱父母眼里,这位年轻人彬彬有礼,举止高贵。
陈父和孔杰寒暄了几句,就被陈母给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婉萱和孔杰两人。
“冷吧?”
“不冷!”孔杰的手却紧紧握住水杯。
婉萱从床上拿来一件羽绒服,递给孔杰,说:“这是我爸的。你先披上点儿。”
这地方确实要比市里冷多了,更何况孔杰没有出门带行李的习惯,他现在只穿了一件保暖内衣,外面穿了一件皮夹克,因此,耳朵、面颊冻得通红。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婉萱突然意识到。
“我问了一下你以前的经纪人。”孔杰喝了一口热水,含情脉脉看着婉萱,说:“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两人在屋子里聊着天,外面倒忙得掀了天。婉萱的父母正忙着做饭,院子里却挤满了孩子,原来孔杰一进这个村子,有些人就认出来这是歌星孔杰,起初有的人不信,但仔细对照商店广告上的头像,确实是孔杰。就这样孔杰来了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那些大人倒只当是个谈资,不过有些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孔杰的粉丝,听说这个消息后纷纷来到婉萱家里,正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呢。
婉萱的母亲虽然驱赶了几次,但心里却美得乐滋滋的。她看见孔杰穿得衣服,全是名牌,又听这群孩子们说,是个非常红的明星。她心想:孔杰临近过年,还专程跑来看婉萱,可知对婉萱绝对真心。想到这里陈母心里乐开了花,总算女儿的事有些着落了,自己又在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这种好事还瞒着妈。
孔杰一回头,看见窗户上贴满了脸,自己倒是一惊。
婉萱笑说:“你的魅力不小啊!”说完就带着孔杰来到院子里,这群孩子顿时围住孔杰,纷纷索要签名,陈家的院子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签名会。婉萱看见孔杰忙不迭的样子,自己却开心地笑了。
孔杰第一次体会到了农家的生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新奇的,吃过丰盛的午饭后,太阳当头照,外面也暖和多了,婉萱于是带着孔杰四处闲逛。
村后的麦子是灰黄土地中唯一的一抹绿色。这是冬小麦,也许是因为历经寒霜吧!这些麦子虽然很小,但却呈现出一种青绿的颜色。孔杰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座座山,山并不高,与蓝蓝的天构成了柔和的波浪线条。两人穿过一片麦地,来到一条小河旁。河面上早已结成了厚厚的冰。
北风吹着,只让人感觉脸有些凉。
“你母亲知不知道你来?”
“不知道!”
婉萱莞尔一笑,她对孔怀的到来已经很感激了,不再奢求他父母的支持。
孔杰拉住了婉萱的手臂,坚定地说:“今年过年我会好好地和我爸妈谈一下,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如果不答应呢?”这句话婉萱差点说出口,但却忍了回去。她知道这样的诘难会让彼此都背上沉重的压力,于是,她善意地点了点头。
“喜鹊!”孔杰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
那些全是白杨树,正笔直着站立,因为没有叶子,几只喜鹊在林间一目了然。
婉萱看着孔怀兴奋的眼神,自己世俗疲惫的心也有了几丝欣喜。
“我们滑冰吧!”
孔杰被婉萱拉到了冰面上,整条河似一条洁白的玉带,蜿蜒着伸向天的尽头。婉萱在冰面上如平地,倒是孔杰显得笨手笨脚,不过他不服气地归结于自己的鞋滑。
“来!拉着我的手!”婉萱将手伸了过去。
孔杰刚要伸过来,婉萱又缩了回去,这让孔杰差点跌倒。
“哈哈哈!来,看我给你表演一个高难度系数的滑冰。”
婉萱看着前方冰面,小跑几步,随即双脚不懂,顺着惯性在冰面上滑来滑去。
孔杰有些胆怯,但又死撑着,不肯承认。
“来!”
不远处的婉萱向他摆手。
孔杰呼吸了几口凉气,向婉萱小跑去,也许是用力过大,惯性太强,一下子冲到了了河面中央。
“咔哧咔哧”
冰面像是发出了破裂的声响,孔杰僵直地站在河面中央。
“没事!慢慢走过来!双脚分开走!”
孔杰按照婉萱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走到婉萱身边。
“吓坏了吧?”
“当然没有!”孔杰斩钉截铁地否认。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春节,我和堂兄堂弟去给河下面那村的姑姑送礼,我妈妈让我带了两瓶酒和一盒糕点,我们几个小孩为了方便就准备滑冰去姑姑家。马上就要到姑姑家了,可是我在冰面上一不小心跌了一跤,两瓶酒都摔了!回家后,活生生被我妈暴打一顿!”
“看来你的童年挺有意思的!还有什么好玩的事赶紧快招出来!”
“很多啊!比如我七八岁才学会用筷子,所以别人都叫我‘鸭爪’。”
“鸭爪?”
“鸭子的爪趾间有蹼,所以手指不能分开。”
孔杰听后又是一阵大笑。
婉萱感慨地笑说:“小时候的事情回味起来真得很有意思。快说说你的吧!”
两人就这样聊着童年,直至太阳的余晖洒满全身。
本来孔杰打算到县城的宾馆里过夜,但婉萱的父母执意要他住在家里,并早已经精心布置了一间房,孔杰没有想到这个小县城还有这么多人认识自己,为了减少曝光,他决心住在这里。
吃过晚饭,婉萱有些神秘地对孔杰说:“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孔杰跟着婉萱出了门,来到一条大街上,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向一个十字路口集合,那里有一块空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穿过层层人群。
婉萱和孔杰融入人群中,孔杰并没引起多大的轰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广场中央,原来是一群扭秧歌的。
不难看出,这支扭秧歌的队伍全是业余的。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统一的道具,穿得全是平日里穿得衣服。婉萱把嘴贴近孔杰的耳朵,告诉他这些全是村子里的村民。
快到春节了,农田里没有活了,外出的人也回来了,大家便在晚上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跳起秧歌来。虽然只有简单单调的锣鼓声,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的激情,有的人拿了两把扇子,在场地中央跳了起来,有的则干脆把围巾系在腰间,手拿两头儿尽情跳了起来。这一刻没有了任何的烦恼。
场地在不断扩大,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孔杰看见有几个姗姗学步的孩子也在边上手舞足蹈。不断有观众加入其中,他们先在原地试着跳两下,帮身体找到旋律,然后便找个缝隙钻入圆形的队伍中。有人跳累了,便下来将扇子交给其他人,婉萱接到了四把扇子。
“会了吗?”
孔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围人起哄推到了队伍里,就这样婉萱带着孔杰跳起了秧歌。
两人跳到筋疲力尽,然后说说笑笑地往会走。孔杰走路模仿起秧歌的步伐,引得婉萱哈哈大笑。他们来到胡同,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仿佛是一只迷离的眼。孔杰不习惯走夜路,走起路来总是磕磕碰碰。婉萱便一手扶着孔杰。
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投在地上一对亲密的人影。孔杰看着婉萱绚烂如花的红润面庞,情不自禁将婉萱搂如怀里,吻了她半开的唇。
婉萱僵住了,她的手在空中静止了半天,然后才轻轻地放在孔杰宽厚的臂膀上。两人一夜美梦。
第二天早上,孔杰在不舍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