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怀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刚睡醒,这里是星淇的家。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他知道再过一刻钟,星淇会喊他起床吃饭,他回想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仿佛离自己好远了。
果然有敲门声,他起床洗漱完毕,坐在了餐桌前。
“你有未接来电。”星淇将手机递给孔怀。
“一定是记者,不用管!”孔怀说完将手机放到一边。
“也许是秦阿姨。”
孔怀喝了一口牛奶,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拿过手机,打开一看,却是弟弟孔杰的留言。
“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不过我希望你能原谅爸妈,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再见了!”
孔杰的声音中夹杂着海浪声和风声,餐桌上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星淇和孔怀相视一眼,他们在一霎那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孔怀连忙站起,给孔杰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美贤,她带着哭腔喊道:“孔怀哥,你快来啊!我找不到孔杰哥了,怎么办?”
“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
“我马上到!”孔怀和星淇马上开车赶到海边公寓,他们到的时候,警察正在海边搜索。孔怀向警察了解了情况,又向美贤了解情况。美贤一边哭一边说着昨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悔恨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离开。星淇紧紧抱住了她,安慰她一切会好的。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踉踉跄跄地向海边跑来,她不顾跌倒,一次次爬起,疯狂地哭喊:“孔杰!孔杰!你在哪?”
星淇连忙抱住准备冲向大海的秦莉,她像发了狂一般,挣扎着,哭喊着。孔怀走了过来,只见秦莉死死地拽住孔怀,哭喊道:“孔怀,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打过你,骂过你,但是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求求你,只要找到孔杰,我愿意做牛做马!”她又一把抓住一个警察,哀求:“求求您,我给您跪下,请你一定要找到孔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刚二十二,刚二十二!他怎么能跳海呢?”她紧接着又对着天大喊:“老天爷,都是我的错,求求您了,你报应在我身上啊!他很善良,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所有人不断地安慰着秦莉,她的眼睛却不断地往四周看,嘴里喃喃说:“他不可能死,他一定是迷路了!这么一大片沙滩,我得去找他,等我,一会儿我就把他带回家。就算他跳到海里,他会游泳,对,他会游泳!”秦莉想到了这一点,大声说:“孔怀,孔杰会游泳对吧!我带你们去过游泳馆!”
“妈,您冷静一下!”孔怀紧紧握着秦莉的双臂,她这才安静下来,哀求的眼睛望着孔怀,渴望他点一下头。刚才警察已经告诉孔怀,孔杰被断定跳海自杀,一双鞋已经被打捞了上来。
“妈,求您冷静一下,我们在找,可是孔杰可能已经离开我们了!”
“不可能……他会游泳!”
“但是这里有海浪!”
秦莉的嘴僵住了,她说不出话来,孔怀的这句话彻底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于是晕到了。
孔怀将秦莉背到了床上,星淇给她盖上了被子。警察已经结束了寻找,毕竟大海如此广袤,尸体已经变得无影无踪。孔怀轻轻抚摸着打捞上来的一只鞋,他的眼泪滴在了鞋上。房间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哭泣,但他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孔怀劝说美贤回家,可是美贤却一直不肯走,她总是自责地说:“都怪我!如果我要是早点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也许现在就不这样了。”
“不怪你!应该谢谢你,这几天对他的悉心照顾。你现在应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乱想,这里有我,你放心吧!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没有时间再照顾你了。”
美贤点了点头,星淇送她上了车。
当林玲告诉陈婉萱,孔杰跳海自杀的消息时,她正在四川拍戏。今天本来,是她最后一场戏,也就是电影《爱的体现》的大结局,男女主人公在风景如画的公园结婚。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但自从知道了这一噩耗,心里像蒙上了一层灰。
陈婉萱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婚纱,美丽动人。
导演催促说:“各部门准备好啊!马上开拍!”
“Action!”
和婉萱对戏的是一位英俊的演员,他穿着黑色礼服,握着婉萱的手,深情款款说道:“亲爱的,我发誓这辈子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苦,我们一起慢慢老去!……”
“停!”导演喊道,他对着婉萱说道:“你应该有些欣喜的表情,不是你这样笑,要发自肺腑地笑,从内到外的笑。”
婉萱点了点头,男演员继续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婉萱,说:“亲爱的,我发誓这辈子会好……”
“停!”导演又喊道,他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于是叫来婉萱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不在状态!我也不想知道,拍戏咱们就要全神贯注,他对你深情款款地说,你的眼睛里应该有点东西吧!眼泪可以没有,但情愫得给我来二两!行了嘛?实在不行,你幻想一下,你这辈子最想和谁结婚,尽快进入角色啊!”
婉萱点了点头。
“Action!”
男演员深情款款说道:“亲爱的,我发誓这辈子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苦,我们一起慢慢老去!你放心,此生我绝不离你左右!”
婉萱默默注视着新郎,她仿佛看到了那是孔杰,他正对着自己甜蜜微笑,她由衷地笑了!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
孔杰接过伴郎递过来的戒指盒,将戒指缓缓地戴在婉萱的食指上。
她的手指感到戒指一点一点地向掌心移动,孔杰曾给过她这种感觉。他们的手缠绕在一起,沐浴着美丽神圣的晨光,戒指发出闪耀的光芒,晃得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留下来了。
婉萱幸福地点了点头。
“Cut!太完美了!”导演喊道。
“辛苦了!”那位扮演新郎的演员说道。婉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着周围一片庆祝杀青的欢呼声,婉萱的心里却无比的失落。她努力地向周围笑了笑,想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可是一走,便跌倒在地上,周围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装个笑脸,说:“我没事!”
她挤出人群后,来到了服装间。刚一进门,她顺着门蜷缩在墙壁旁,眼泪不自觉地滑过脸庞。婉萱只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活活剜下了一块,痛得全身抽搐。她拼命地拍打着胸口却一直哭不出声音来,外面是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