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俊将星淇的话告诉了杨晴和周惠莲,因为这件事情他需要咨询一下她们的意见。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杨晴表态说。
陶俊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去验!”
杨晴提醒说道:“陶俊,那你需要做好两个结果。如果你是姜老师失散多年的儿子,紧接着你面临的问题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世。如果你不是姜老师的儿子,你会再经历一次失落,甚至也会扑灭姜老师最后一丝希望。”
“是啊!陶俊你得好好想想!”周惠莲附和说。
“我出车祸的时候,当时我特别害怕,我怕我就这没死去,当时我脑海里想到的是您!也许因为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我能理解姜老师的心情。如果他真是我的亲生父亲,这辈子我还能见到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陶俊答应了星淇,这样姜老师显得无比的紧张与兴奋。他和陶俊将血液样本送到了检验机构,静静地等待着结果。姜老师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不断的咳嗽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震耳欲聋。孔怀和星淇坐在一旁,周惠莲还是闲不住,一会儿给陶俊削平果,一会儿又个姜老师削了一个。
这时,杨晴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眼看见了星淇身旁的孔怀,孔怀的眼神有些躲闪。她愣了一下,也许没有想这样的见面吧!
姜老师直起了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密封的结果。眼神似乎在像那个档案袋注入一种渴望。
杨晴将档案袋递给了陶俊。陶俊打开了档案袋,轻轻地将里面的鉴定文件抽了出来,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张纸一点一点地上提。
陶俊看过文件之后,手变得有些颤抖,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一把抱住了姜老师,喊道:“爸!”
姜老师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幸福撞晕了头,直到陶俊紧紧抱住了他,他才切身感受到一种幸福,“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啊!”姜老师声泪俱下,用自己骨瘦如柴的臂膀紧紧抱住了陶俊,他生怕一松手,会再次失去这个孩子。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感动地掉下泪来。杨晴转身离开了病房,孔怀也跟了出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保持着一段彼此接受的距离。
杨晴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望着自己亲生的儿子。
“我出来只是想当面说声谢谢,孔杰的案子和饭店的客户。”孔怀解释道。
杨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孔怀转身准备离开,杨晴却说道:“我要回美国了!”
孔怀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母亲。
杨晴接着说道:“美国的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陶俊马上要出院了,中华德艺先交给他打理。如果你愿意的话,希望你能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没问题!”
杨晴犹豫了片刻,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她走进孔怀,将信递给了他,说:“这是给你母亲的信,原谅我实在没有勇气亲手将它交给你母亲。本来今天我想给星淇,让她帮忙转交,现在就交给你了。”
孔怀点了点头,杨晴笑着说:“所有的事情应该都办妥了,陶俊找到了亲生父亲,你的饭店也脱离了困境,这很好!”杨晴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想到的是姜老师在人生的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而她却将儿子伤得遍体鳞伤。
“我们能有一个离别的拥抱吗?”杨晴问道。
孔怀犹豫了,杨晴装作满不在乎地笑说:“没关系,那再见!”说完转身就走。孔怀望着渐行渐远的母亲,也留下泪来,也许孔杰不是因为她而死,他绝对能原谅她。
孔怀推着轮椅上的秦莉,在树荫下漫步。秦莉满脸沧桑,短短的一个月苍老了许多,她时常将孔怀叫成孔杰,医生说她的神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需要慢慢静养。
“孔怀,推我到那边,看看菊花。”
“您终于没叫错我的名字!”孔怀开玩笑说。
“谁让你们长得像!”秦莉笑道。
那是一片金黄,所有的菊花都已经开放了,与四周飘落的树叶想必,这里显得生机勃勃。
孔怀将杨晴的信递给了母亲。
秦莉打开信封,心里默读道:“我犹豫了好久,但还是决定写这封信。我本以为看见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我现在却丝毫也感受不到。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地内疚,不断地忏悔。
我们自从记事便彼此熟悉,这也许就是发小。我记得小学的时候,你给我卷子抄,结果被罚站;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背着我去医院;我记得你特别喜欢吃辣;我还记得你的生日是腊月初三。本来我想忘记这些东西,但却一直忘不了。小时候我们的梦想是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成为好兄弟,好姐妹。我以为这不可能了,但现在才发现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
谢谢你将我的孩子培养成这么优秀的人,我现在特别怀念小时候的事,怀念那个时候的点点滴滴,我很后悔当初我所做的事,我知道我们不能再回到以前。请原谅我吧!”
秦莉将信看了两遍,眼前却浮现了儿时的种种回忆,杨晴似乎死死地被镶嵌在她儿童时光里。每当回首往事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似乎永远也说不清了,现在她也不想再理会这些恩怨了。
秦莉将信轻轻地叠好,放在了自己的口袋。
“她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明年吧!”
“她回来,我得当面骂她一顿!小时候什么事都是我拿主意的。她写了一封道歉信就行?”秦莉说着,孔怀知道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答应着说:“等她来了,我通知您!妈,我们回去吧!天有点冷了!”
孔怀推着母亲回家后,不久星淇就来了。她见孔怀正坐在花园的台阶上望着门,于是自己坐在了他的身旁。
“姜老师的丧礼都已经办完了?”
“对,是陶俊办得。”
你知道吗?陶俊根本不是姜老师的儿子。”
“怎么会?”
“我看到那个鉴定结果了,今天我问他,他也对我说了,当时他为了让姜老师能安心,才谎称自己是姜老师的儿子。”
“他让我刮目相看了!”
“陶俊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经历生死的人才更容易放弃和选择。”星淇停顿了一下,她看着孔怀沉默的脸,问:“你什么时候准备放下?难道非要等到生死离别的时候才能认识到彼此的重要?”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想一想,静一静。”
“是因为孔杰吗?”
“不全是。对一个人,心里装满了恨,我需要时间将心里的恨清空,然后才能接受。”
星淇点了点头,她轻轻地靠在孔怀的肩膀上,他的眼睛还在盯着不远处的门。
“星淇,你知道吗?我总有一种感觉,孔杰并没有死。他只是消失一段时间。当我得知我们有血缘关系后,这种直觉特别强烈,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再次推开门,像平常那样,大叫‘爸、妈、哥,我回来啦!’”
也许,后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