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便收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公告说明,所有错误公布的内容都被孔晨阳予以了合理的解释,这场风波才算是过去。
我回到了自己的部门,但依旧是流言不止。
似乎每个人都在议论,我和孔晨阳牵扯不清的关系。
下班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到孔晨阳的车停在大门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为了避嫌,我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他,直直往前走。
或许这世上没眼力见儿的人太多,而孔晨阳绝对是其中的翘楚。他快步走过来,堵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在躲我?
躲不过去了。
我眨眨眼睛,佯装惊讶地说,原来你在这里啊,没看到呢,在等人?
我为我自己的演技喝彩,嘴咧得那么大,眼睛都笑弯成一条弧线。
孔晨阳冷冷地看着我,说,我有话说,上车还是继续站在这里让大家看着。
我抬起头,看到了陆陆续续从公司大门出来的人,说,有话就在电话说。
说完便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径自离开。
司机跟我说,后面有车跟踪,还特兴奋地问,小两口吵架了?
我沉默不语。
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下车,孔晨阳上前拉住了我,他说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赔礼,我没想到一进公司就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对不起,但是可不可以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别推开我。
我看着他,这个一直那么骄傲冷酷的男子如此对我说,心不由软了,我说,我不是推开你,只是,我不喜欢那种被人议论的感觉。今天的事我自己也有错,一直以来,我真的很感激你,没有你,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我不想无止境地欠着你。
我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最后,我还是坐上了孔晨阳的车,接受他吃饭的邀请。
车子把我们带到了孔晨阳的家。
他说,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这显然是他的自己的小屋,不如孔宅豪华亦无保姆佣人相拥,却安静而温馨。
距离晚饭时间尚早,孔晨阳拎了瓶红酒出来,又拿了各色零食摆在茶几上,随手抽了盘碟开始播放。
我慵懒地蜷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他忙来忙去。
他说,你在这里看会碟,我去做牛排,牛排喜欢么?
我点点头。
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看碟,便开始拿起红酒喝起来。
孔晨阳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三杯下肚了,看着脸有点微红的我,他走过来,拿下我的杯子,说,等下配牛排的时候再喝这个。
我苦涩地笑笑,看着他走到吧台旁,慢条斯理地取了冰块放进郁金香杯,优雅地倒了些格兰菲迪进去,又加了点干姜水,最后放了橙皮,轻轻地搅拌。
要不要尝尝这个?孔晨阳冲我扬了扬眉,我点点头。
在一个夜色迷离的晚上,看一个帅哥专注地调酒,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乐事。
接过他调配的酒,晃动酒杯,我看到冰块悠悠浮起,又沉下。
略带浮躁的心,仿佛也随之一点一点沉静下来。
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端,我和孔晨阳保持了亲近有度的距离。
我说,没想到你这个大总经理还会自己做牛排。其实说实话,刚才他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吃惊。
孔晨阳举了举杯,笑得像只骄傲的孔雀,说,在我身上让你震惊的优点可多着呢!
“叮”地和他轻轻碰杯,我忍不住笑,说,没见过你这么不谦虚的。
蜂蜜和香草的芬芳,渐渐轻盈地绕着我们舞蹈。
口中酒香浓郁,清纯的果味伴了微微的辣,沁人心脾。
细细品味那醇厚中独特的柔和圆润,寻觅一份都市喧嚣背后的清静,我慢慢沉浸其中。
又两杯下肚,我开始盯着酒杯发呆,盯了一会儿,我闭上眼睛,忽而头晕晕的,有点累。
孔晨阳随手关了播放碟片的机子。
很快,一阵轻柔空灵的嗓音从音响里传出,很美的声音。
孔晨阳说,牛排好了,我们在音乐中慢慢享用吧。
我嘿嘿笑着起身,说,真好听。
不知怎么,有双手托了我,我看到孔晨阳近在方寸间的眼睛,有人在说,居然喝醉了!
我胡乱地摆摆手,喂……我没醉……
好好,你没醉。磁性的男中音哄骗着我。
迷迷糊糊,我像梦境中梦到的一样,抱着夏浩歪倒在床上。
梦中的夏浩特别不老实,我用力挥舞着拳头,比画了几下,嘟囔着,笨蛋,不准乱动,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到床下去!果然,威吓成功,夏浩慢慢老实起来,乖乖地任我抱了睡。
清晨醒来,那曲深情的音乐尚在耳畔反复咏唱,萦绕不去。
我躺在客厅鲜丽的地毯上,仰望银色的金属吊灯,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曾回到自己的床上,不曾拥抱夏浩,有的只是柔软的沙发和孔晨阳。
昨晚?我迟疑看着他,突然之间,身体莫名地痛疼,让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我慌忙地低头,却见一床薄薄的毯子下,是光光的肩膀。
那一刻,我的心重重落在地上,不再言语。
酒精轻易战胜了思念,也战胜了道德。
生活是如此真实而荒唐。
泡在浴缸里,把自己深深埋入热腾腾的水汽中,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眩晕。
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随之是孔晨阳清润的嗓音,洗好了吗?你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哦……就好了。我用力拍拍脑袋,然后穿上衣服,看着零乱不堪的浴室,我突然明白,那段纯美的年华,从此消逝,不再回还。
我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该面对的就面对吧。
出来的时候,孔晨阳不着痕迹地扫视了我一圈,拉我坐到沙发上,只笑,也不说话。
触到他暖暖的手,我的肌肤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热,我抽回自己的手,和他保持了点距离。
清咳一声,我盯着孔晨阳的衣领,说,那个……昨晚是个意外,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在今晨睡醒前,我从没想过会和孔晨阳发生这种事。
意外?孔晨阳简单重复着,语气平淡如风。
我低着头,看着沙发,故作随意地笑,是啊,没想到酒喝多了酒量真不行呢喝酒就是误事呢呵呵呵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晓秋。孔晨阳蓦地靠过来,温柔地在我鬓边低低说着。
记忆深处残余的激情片段,不合时宜地窜到脑海里,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必定已经脸红了。
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辩解,总之,总之我不记得了,我们就当是做了个梦好了。
对,就当是个梦吧,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夏浩,我也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丢了自己最宝贵的。
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孔晨阳目光灼灼地盯牢我,晓秋,不是梦,梦不会这么甜蜜。
我下意识往沙发背那边让了让,可不论怎么退避,孔晨阳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是一点点靠近前来,仿佛试图侵扰我的正常思维。
我很清楚,我不排斥他,但绝对没有那种牵肠挂肚、柔情蜜意的爱。
而且现在的状况也和我素日秉持的道德理念背道而驰。
我倏地用力推开孔晨阳,说,意外就是意外!说完就想慌忙逃离。
孔晨阳狠狠地拽住我,对着我说,我不想这是一个意外!我想要负责!晓秋,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么?让我给你一个家!
我直视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彻底慌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对小女孩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后来小男孩成了小女孩的家。
可是,后来,小男孩丢了,小女孩的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