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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同生共死的战友
书名：让时间说真话 作者：沈叶落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1 字数：3217
午饭时间快到的时候，夏雨的电话如约而至，她叫我一起去员工餐厅用餐，我看了看孔晨阳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摇摇头，叫夏雨自己和同事去吃。
这是我到孔氏的第二个月，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
果然不出我所料，孔晨阳专属的内线电话响了，让我准备盒饭，孔晨阳的午餐，末了，他不忘加一句，多叫一份，你和我一起吃。
在盒饭到达之前我一直无意识地把玩着铭刻有“孔氏”logo的纸镇，简洁的圆饼状物体，没有选用青铜和水晶等常用的纸镇材质，而是纯不锈钢铸造，上面铭刻着企业的六字方针“优质、诚信、责任”，下方是主要产品的简介。这些内容我看过不下十次，闭上眼也了然于心。
第一天和夏雨一起去财务部报到的时候，那些同事看我的眼神我始终都记得，所以这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能妄言，更不能擅动，这两个月的的时间除了做好孔晨阳交待的一些日常例事之外，我便用眼睛去看，用心去记一些事情，这包括翻阅了孔氏大量的档案记录、管理制度和行政、财务、市场资料，记住了大部分办公楼和项目中心主要负责人的姓名、职务和大致的喜好，和前台的小妹妹还有微机室的帅哥都聊上了天，更重要的是，我花费了相当大的精力尽可能地去熟悉和孔氏高层经常往来的合作伙伴。虽说世间的事情，有心去做，万法同宗，可我毕竟从未涉足过相关企业，疑以叩实，察而后动，方是做事的原则。
孔氏集团的前身是A市的一家设计院，原先为省矿务局下的一个地勘中心设计一些小型工程的图纸，大约在七十年代末算是有点规模的设计院，当时其存在的意义半是为给A市最有名大学的学生创造一个实践及优先工作的场所，半是利用和学校合作的优势承揽一些政府工程。
后来，随着孔氏一族资金的雄厚，设计院开始试着去承包地勘局下发的一些工程，既做设计又做地勘，便改名为孔氏地勘有限公司。到了孔晨阳爸爸接手的时候，孔氏除了设计、地勘之外，更是有能力承接地勘之后的工程建设，俨然跨足施工建筑环节。
有关孔庆生和郭曼丽携手拿下一个个地矿、房地产等等工程的案子也被镶嵌在孔氏的档案里，不得不说，孔庆生是个军人出身的好商人，孔氏在他担任总经理的年代可谓是达到了最辉煌的时候。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看过这几年孔氏不对外的销售报表和市场对比情况分析，虽然我不是很能看懂这些数据，就单凭净利润增长那一块，近几年的孔氏在大幅度地走下坡路。
有空的时候我也想过根本的问题在哪里，光是从账面上分析，成本这一项就让我吓了一跳，设计部分人力成本过高，地勘部分招待费用过高，施工部分材料费用过高。
孔氏说到底是一家家族企业，在这个以市场经济为主的社会里，很多现代化的管理模式都没有在孔氏得到体现，我想这也是孔晨阳之所以会如此忙碌的原因吧，他在忙着改革，作为一个留过学的职业经理人，他骨子里小时候父辈口鼻相传的经营之道早已被西方先进的管理理论所替代，我作为总经办会议记录人员陪孔晨阳参与的第一次孔氏高层管理人员例会上，孔晨阳就当着各位公司元老的面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孔氏从内到外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塌糊涂！
当时很多孔晨阳叔叔辈的长者当场就拍案而起了，指着孔晨阳骂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懂什么！我坐在会议室很偏僻的角落，看着孔晨阳双唇紧闭，面容漠然地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黑色签字笔。我知道他心里必定起伏难静，他的心越乱，手中的笔转得就越快。孔晨阳的话虽刻薄，然而句句不假，不过在这些长辈面前，孔晨阳的这些言语显然是大逆不道。这个时候的我，突然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是那样的孤独。
孔晨阳到底是一个受过职业培训的人，他不跟这些长辈们做过多的嘴舌之争，就直接把财务报表上的应收账款催收不利和工程利润额锐减呈现出来，直指此刻正面红耳赤站着的项目副总。项目副总年纪并不大，四十左右，但也算是元老之后，常年的市场戎马生涯造就了他大腹便便的身躯。听到孔晨阳力数的总总事实，他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久才丢出一句：这些数据不能说明什么，项目中心诚然有责，但在座的都很清楚，原因不纯粹出于项目部。人最怕自视过高，既然我们年轻有为的大总经理不认同我的作为，那么还请您给我们指点一二，看应该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拯救这“一塌糊涂”的孔氏？
那段日子，我才刚刚得知，孔庆生失踪了，神秘的失踪。孔家没有报警，只是派了可靠的私家侦探前去调查。而在公司方面，孔家则宣布孔老夫妻外出度假，公司所有事情全权由孔晨阳负责，为了配合外出度假的假象，郭曼丽便不来公司了，在家里全权负责寻找孔庆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天空布满星星的夜晚，那天，我们从一个很远的工地回来，半路车坏了，于是我们就坐在路边看夕阳。夜幕降临的时候，繁星开始出现，这是在城市的高空所见不到的景色，所以我们都很安静，静静地享受这美妙的景色。孔晨阳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想他肯定是累了。就这样，他跟我讲了他父亲的失踪，语气很平静，我也就这样静静地听，直到救援车的到来。
孔晨阳的唇扬起一个弧度，他看着项目副总，谦虚地说，不，我是站在晚辈和后进的立场拿事实说话而已，听说全国建筑企业交流年会这个月底在上海召开，郭总手中不是有一张厂家入场券么，这一次您又是打算准备多少赌资，去捡人家盛源的残羹冷炙来作为项目中心下半年的业绩？
项目副总的脸刷一下白了，去年全国建筑企业交流会的时候，孔氏和盛源作为两家唯一可以相互抗衡的地勘企业参加，短短三天的会议，我们的项目副总硬是“公关”掉60万却只拿到盛源不削一顾的小项目。当时孔庆生气得是卧床三天，无奈看在他那个大股东父亲及看他平常又勤奋工作的份子上，终究以扣他三个月工资以做惩戒。
他说，那好，孔总，您看不如我把这张券给你，让我看看您的神通广大，也好让我们这群您眼中的老顽固心服口服？
孔晨阳不做声，看了看在场有一半在看他好戏的人，欣然应允，郭总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项目副总沉默打量了孔晨阳很久，然后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秘书，拿出那张入场券，将它缓缓送到孔晨阳面前。再看了看对面的财务副总，说，孔总，这次您可得省着点花，今年年初的时候你老头子可是特别重视这参会的预算，只有十万啊。不过要是不够的话，你大可打电话给我，我私人补助！
那次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现在离建筑企业交流会开始还有三天，我已经订了提前一天去上海的车票，为了节省开支，我们选择了干净快速的动车，而住宿的地方孔晨阳却迟迟不让我预定，但这却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次是我和他一起前往，虽然算是出差，但孤男寡女的，我这个助理还是比较敏感这个问题的。
而在工作上，孔晨阳就是我的天我的地，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期，我整个人必须时刻像拧到尽头的发条，分分秒秒箭在弦上，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就连呼吸都得抓紧时候，否则松泄了口气，就落在了所有人的后头。
盒饭到的时候孔晨阳依旧埋头于大堆的数据资料之中，我敲敲门进去，把盒饭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清咳一声，以示可以吃饭了，孔晨阳看也没看我，说，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我哦地一声，便往门口走。刚准备拉门，孔晨阳就叫住我，问我，让你整理的有关盛源的资料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说，好了，现在拿给您过目。然后就快速地冲到自己的办公桌拿了相关资料递到孔晨阳的面前。
孔晨阳大概浏览了下，说，先这样吧，饭给自己定了么？
见我点点头，便说，那先去吃饭吧。
我又点点头，就转身出去，没走两步，孔晨阳又叫住我，说，出差的房间可以订了，一定要定在万豪，盛源的人住那里，双标。
标间？！我愣了一下，小声请示，我们住双标？一间？
孔晨阳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难道你想单标？
我连忙遥遥头，这虽然预算少吧，但也太扣了，就不能一人一间房么，真是的！虽然是和他关系不单纯，但好歹男未婚女未嫁的，就不能遵重一下男女有别么？！
似乎是看出我这幅不情愿的样子，孔晨阳冷冷地说，万豪房价自己去看，我们要提前一天到，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还要再住几天，能省则省，多得是用钱的地方。放心，在工作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战友，同生共死，本公子不会对你有兴趣的，除非除非你对你自己没把握？
当然不是！我嚷着走出了办公室，惹来孔晨阳一阵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