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社团纳新通常在开学的第二天举行。
六点不到,墨子路两边都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展板、拉花彩带和气球。每个社团都只有两张桌子的空间,站在桌子后面的是社团负责人和社团骨干,他们一般都是大三大四的师兄师姐。
个别社团负责人由学校老师担任,这种社团一般来讲性质优良,能够获取一定的赞助费和活动经费,纳新人数比较少,对新人要求比较高,定期组织聚会和活动,团员享有较好的福利,具有一定的知名度或者取得过重大成绩,总是牢牢掌握着选择权而非被选择的对象。
荆宇负责的击剑社团便是如此。
荆宇赶到墨子路的时候已经六点十分了,远望去,击剑社团的桌子周围没有五颜六色的假花,也没有气球彩带,只有一块展板写了三个大字——击剑社。
陆尔秉正站在桌子后面给一群人解释着什么,荆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饼,辛苦了。今年人看来也不少。”
“社长,你来了,”陆尔秉飞快地转过头,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今年人很多,我们只有十五个名额,十男五女,我让他们先填表,现场照相,咱们回头再选吧。”
“好,就这样,免得像去年一样场面混乱。”荆宇点点头,陆尔秉办事一向很周全。
“荆老师——”一个底气十足的男声,“嗨,往这看——”,荆宇荆宇循声望去,是云霄社的陈一钊。他站在马路的斜对面,蓝白条纹的海军衫显得很突出,“荆老师,你们社那么有钱,也太抠门了吧,很没有诚意啊!哈哈。”陈一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巴咧得大大的。
“陈社长,我们这是故意低调,免得太花哨抢走你们的人。”荆宇知道陈一钊爱开玩笑,故意幽他一默。
“那怎么会呢,我们这都是笛子和箫的铁杆爱好者,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是动口不动手,哈哈。”
“是啊,我们确实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社主要靠吹。”荆宇说完,陆尔秉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荆宇还想再逗他几句,忽然一阵薰衣草的味道扑鼻而来,荆宇转过头去,是辛悦。
“荆宇老师,你好,我想加入你们击剑社。”辛悦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身穿一件深蓝色吊带长裙,雪白的皮肤在这清凉的空气里发出淡淡的光。
“先填表格吧,然后照相登记,符合条件的我们一定会吸收。二饼,给她一张表格。”荆宇说完笑了一下,毕竟在美女面前叫这么俗的外号有点尴尬,可是实在是太顺嘴了。
“那个……辛悦同学,你身高多少?臂长多少?”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荆宇问了两个问题,其实这两个项目表格上面都有。
“身高1米70,臂长不知道,你可以量一下。”辛悦看着荆宇,胳膊却并没有伸开。
“我们都没带尺子,”荆宇笑了,他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气氛在周围弥漫开,“你可以回去把表格填好送到思源楼103,找陆尔秉就行。”荆宇看了一眼陆尔秉,他特别希望对方能把话题和这个美女都接过去,可是陆尔秉却在憋着笑,装作没听见。
“没带尺子没关系呀,”辛悦凑到荆宇耳边软软地说,“你可以用手量。”
薰衣草的味道肆虐着侵入大脑,荆宇暗暗呼出一口气,他感觉到喉咙有点发干,像吞了一块红碳,心脏大幅度跳起来,这真是个轻浮的女孩啊,荆宇心想,你是不是以调戏老师为乐?
他盯着女孩浓浓睫毛下像猫眼一样魅惑的双眸,那深蓝色的瞳孔里发出幽幽的电光,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铁块,正在以光速向两个无底而巨大的磁场靠近。
荆宇强作镇定地笑了一下,也凑到女孩的耳边轻轻地说:“真抱歉,我的手还没有这个功能。”
“我有。”女孩咬着下嘴唇,微微上翘的眼角仍然射出灼人的光,“我的拇指和中指之间长度是18.5厘米,我的手指伸缩十下就是185厘米,应该就是你的身高吧,荆宇老师?敢不敢试一下?”
“有什么不敢的,看来你很了解我?”荆宇坏坏地笑着,绕过桌子走出来,屁股靠在桌子上,两只手撑住桌沿,这样他就能和女孩在一个高度上,并且近距离面对面。他直直地看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你,给,我,量,量。”
女孩并没有丝毫退缩,她又往前靠了一小步,荆宇心脏剧烈地跳起来,她的睫毛几乎都要扫到他的脸了,荆宇感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一团热气在身体的某个地方汇集着、膨胀着,恍惚中,他看到两片润润的红唇吐出几个字:“量,哪,里?”
温热的橙子的味道,今年流行果味的唇膏……
荆宇眯起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一定感觉到了,“随便,只要你敢。”荆宇坏笑着,故意走进她的陷阱。
女孩眯着眼睛笑了,脚尖踮起又落下,她下身紧紧贴着荆宇,“这里行吗?”
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拂过了每寸皮肤,每个细胞,每个神经末梢。
荆宇感到身上像火一样灼烧起来,每一条血管都像被电击一样酥痒难忍,胳膊开始微微颤抖,他快要撑不住了。
“好,辛悦同学,”荆宇清了清嗓子,飞快地抽身走到桌子后面,他感觉整个大地都在摇晃,于是下意识地低头跺了一下脚,然后抬起头来故作轻松地说,“我代表击剑社欢迎你加入。”
猫眼闪了一下,更加明亮动人,雪白的脸上是一个红润而艳丽的笑容。“谢谢你,荆宇老师。我非常开心。”说完便飘然而去。
“喂,社长,你还是难过美人关啊。”陆尔秉望着辛悦的背影脸色涨红,一定是让笑给憋的,“你们两光天化日都快贴到一起去了,贴一下就用了一个名额,这传出去可不太好啊!”
“你闭嘴。我给你一个名额,你今天晚上就给我贴一个。”
“我可不会跟你一样,都快贴成负距离了,还临阵脱逃。”
“你这小子,没看出来,一脑子黄浆!”荆宇忍不住笑了,他喜欢二饼的直率和幽默。
“拜托,老大,大家都是成年人好不好,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你小子没吃过猪肉?没关系,今天晚上我就满足你,待会儿咱俩去吃红烧排骨和酱肘子,正好我也没吃饭。”
“老大,你就欺负我有劲,”陆尔秉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都快让人家干掉了。”
“别着急,有收拾她的时候。”荆宇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