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不做罢了,做了,就一定会被秋后算账,急性子的会算得早,慢性子的会算得晚,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搜集警察违规违纪审讯嫌疑人的证据并不容易,但是督察立项取证就是另外一种情况。荆云梦在公安局长郑战书的办公室整整坐了十二个小时,点名要求警务监察室科员陆尔秉查办孙遇民刑讯逼供、暴力殴打犯罪嫌疑人一案。陆尔秉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这是从击剑社沿袭下来的优良传统,他带着另外一个小伙子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搞定了所有的证据。
不仅如此,荆云梦还把郑战书和孙遇民约在“云梦居”的大阁楼,她身边带着一个伶牙俐齿的女秘书,专门负责端茶倒酒。推杯换盏之后,孙遇民说了无数的客气话,无意冲撞啦,赎罪海涵啦,看僧面看佛面啦,鼻窟窿望人啦,有眼无珠啦,大水冲了龙王庙啦,有眼不识泰山啦……甚至最后连狗眼看人低都说了。
气氛还算融洽,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荆云梦身边的女孩突然跳起来朝孙遇民扑过去,狠命地撕扯着他的头发、眼睛、耳朵,一道一道的血印子顷刻间便布满了整张脸。
“副大队长怎么了?少在这动手动脚!把你那臭脚藏在裤腰带里!往哪伸啊?郑局长还坐着这呢,你丢不丢他的人?”孙遇民像遭雷劈了一样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女孩脱下平底鞋接连抽了他十几个耳光,直打到他嘴角流血,腮帮子眼看着肿了起来。孙遇民被彻底打晕了,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郑战书旁边,哈喇子流了一身。
“男人嘛,这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是不是,郑局?”荆云梦优雅地给郑战书夹菜,眯着眼睛笑了。
荆宇很快向检察院提起诉讼,证据之多超出想象。陆尔秉真是个勤快的同志,他甚至找到了孙遇民暴力审讯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大量资料。法庭上的孙遇民完全失去了审讯室里的彪悍之气,他彻底地变成了一根被霜打过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无奈地听着法庭的宣判,他甚至连抬头看一眼荆宇都不敢。
世上有一种恶兽,油头粉面、脑满肠肥,它有庞大的身躯和破坏一切的力量,一旦剁掉它的利爪,切断它的供养,它就会立刻像被戳破的气球,身体干瘪失去力气,缩头缩脑甚至连一只但求摇尾乞食的哈巴狗都能把它踩死在脚下。它是一种习性特别的远古动物,它没有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