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打交道的时候,我通常遵守三不问的原则——第一,年龄不问;第二,体重不问;第三,三围不问。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某妹纸给我的提点,叫我这辈子再怎么恶毒都不要说一个妹纸的胸部发育不良,反过来,如果我说了,而那妹纸还没杀我全家,那至少说明她爱过。
简简单单的两字,不但简洁有力,杀伤也是近乎恶毒,再加上如此之近的距离和不分轻重的语调,德川素从耳畔听回的声音,蛮横却直接地冲击到了尚未来得及防备的心弦。
又好似绷的一声,在心间断了什么似得。
一边听着的鹰,也是吓得脸色刷白。
须知,男人最惨无非五短,女人最忌不过平胸。
凌风这一盘也是玩得太过了。
一下,四周围安静了下来。
正好是这一秒钟的寂静,也许是半秒也说不定,给了凌风一个冷静的缓冲期,四围的氛围弥漫着一股异样,直觉似的凌风也感觉到了不妥和过火,上一秒逞下的口舌之快,这一秒里又变得懊恼不堪。
德川素转过身,脸上不知道要挂什么表情,既是犹疑又是不可置信,不同于先前娇蛮和嬉闹的眼神,这眸中,带着伤。
凌风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素姬也是一惊,提手护胸也退了一步……
两人的站位,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凌风心知不妥,又迈出了一步,伸手想留住素姬……
“我……”
方才开口。
“啪!”
走前了一步,素姬便扇了个极响亮的耳光子。
就还在凌风捂着脸愣神之间,德川素已经转身远远地跑开了……
事情几经起落,周边围观的人这才缓过神来,本来安静得可以的气氛,一下子又失控一般炸开了锅来。
“抱歉,将军大人,是我龙心流门人无礼了。”
鹰缓过神来,赶紧回身给两代将军鞠躬,赔上不是,然后又急冲冲的奔到凌风面前,用着近乎抓狂的语气质问,摆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可,我……”凌风刚想接驳几句……
“等等,你先别说,”鹰抬手就把凌风的话打断,接着转身对一边的柳生月说,“月,你现在去看看素姬公主怎么样了,晚点我会带这熊孩子去给赔不是。”
“我的话……恐怕……”柳生月头微低,神情有些尴尬的羞涩,“只会更加嘲讽吧?”
鹰看了一眼柳生月,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理解的同时却又不由得愈加烦躁了起来。
“你看你惹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鹰对着凌风牢骚了一句,凌风自知理亏,也没有乱接话茬。
“无碍,这是我德川家事,鹰先生不必太过劳心。”
在鹰的背后,传回一句冰冷的台词,鹰回身一看,将军秀忠也正冰冷冷的看着自己,德川家康虽然没那么明显,却也有一丝的不悦。
“抱歉,是小徒给幕府添麻烦了。”鹰又再做了个揖。
“哦。”德川秀忠没多做客套,随着素姬离去的方向,转身就走。
德川家康则多看了凌风两眼,然后摇摇头,也走开了。
“你知道你这次错在哪里吗?”
鹰目送两代将军走远,便转回身,又反问了凌风一句。
“可是!可是她也说了我是小个子了啊!”
一见没了外人,凌风一下子又忍不住逞起口舌之快,不愿吃得半点儿亏。
“你这,这……可你……你这是……你……”
凌风的这个反应到是让鹰气结,脑门真正是涨的发痛,他也忽地意识到,这些年也的确是太过娇惯着凌风了。
“问题在于,我们是男人,有些事,我们能忍,但是有些事,我们是死都不能牵扯给妇孺,一来这是她们所不能承受之重,二来这也是我们作为武士,最基本的素养。”
‘是谁?’听到那话,鹰心生好奇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轩浪正缓缓地走着出来,有些阴翳,有些孤高。
“凌风师兄,你错在,伤了人,而不自知。无分轻重,未知进退。”
虽然叫着凌风师兄,不过轩浪提着紫丸的模样,竟有几分浪人的沧桑,相比之下,凌风就更像一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孩子了。
也许是同龄人之间更容易相互理解,听着轩浪的劝,凌风也没有反口,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或许是在反思着自己,也或许只是单纯受局势所迫的示弱。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和谈吐,若不是未得到一个好身世,日后必是栋梁之材,又何必渐入修罗之境?唉,卿本佳人,卿本佳人啊!’虽然不止一次被轩浪的言辞惊艳,但如今鹰看着轩浪,还是不由得心生一息轻叹。
鹰既不愿眼睁睁看着轩浪一步步走进修罗轮回,再无回头之路,但又实在找不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去阻止,只好把手搭在轩浪的肩上,以示慰藉……
‘大概,当年介弦师父想要阻止我去朝鲜,就是这样的心情吧……’一如历史玩笑式的轮回,鹰体味着个中的无奈,却又不能比当年的竹本介弦做得哪怕更高明多一些些……
‘所以,你若觉得对,那便去试吧。为师所不能教的,自有这世间万物教你。’无意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鹰始终没觉察凌风细微的变化。
“啊啊啊啊啊!”忽地,凌风一边尖叫着,一边毫无礼貌地撞开了鹰搭在轩浪肩膀上的手,也远远地跑开了。
‘这孩子,这是又怎么了?’徒留鹰愣在了原地。
“呵呵,亲疏始终有别。”
轩浪笑笑,用手拍了拍鹰搭过的肩膀,拂了拂不存在的尘,然后也缓缓离去了。
鹰顿时头大如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闹起脾气来,道理说不通不行,最后还两边不讨好。
鹰揉着太阳穴,头痛地就地蹲坐下来,思考着到底要怎么收拾这落下的烂摊子。
“龙,你先去寻一下凌风,宗矩,你去照看一下家康和素的情况,至于秀忠,就劳烦天海你了。至于基次,抱歉这幕让你见笑了,是幕府招待不周,请你自便。”
身处波澜壮阔仍字句轻灵的发音,不带任何敬语的称谓,在这样的局势下,最能把持大局的也就只剩穆一人了,简简单单几句就分配好每个人的做事,且然是穆先生交代的事,众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各就各位去了。
一时本来热闹非凡的舞雩又零零散散了。
这个布置巧妙地把每个人都支开了,有意无意似的……
“怎么?”
鹰抬头,便见一身白色狩衣。
“有兴趣跟我喝一杯吗?”
穆伸手邀请,掌心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