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睡不着,在贴吧上潜水,一个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标题是“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只能对你爱的人说三个字,你会说什么?”
我翻了一下大家的评论,大多数的人都回复了“我爱你”,一直到很下面很下面,看到那个帖子,我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帖子上的三个字是“忘了我”徐湛哗,你离开我多久了,有没有三五十年?
我知道没有,我清楚的记得你离开我四年十个月零八天,可为什么我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慢呢?
「原来你叫梁祁宥,你妈肯定是想你以后当圣母,又祈祷又宽宥的!」
六月,又到了毕业的季节,公司里的实习生都请假回学校去准备毕业答辩。
你还记得吗?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是在六月,我清楚的记得是六月五号,毕业生答辩的日子。
那时候我才大二,因为快期末考试了,我很学霸的抱着一摞子书去自习室学习,谁知道好死不死的挑中了一间准备进行答辩的教室。
我戴着耳机听着我最喜欢的周杰伦的歌,摇头晃脑的看着国贸的书复习,然后就听到坐在我后面的你对着你旁边的男生说,“DDP,DDU这个之前我也背过!”
徐湛哗,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在别人背后讨论人家,讨论人家看的书也不行,况且还是那么大声,我音乐的声音已经放到最大了,还是能听到你在后面喋喋不休。
最后我终于怒了,我皱着眉头偏了偏头说,“同学,能不能小声一点儿!”
一个正常人都应该一脸羞愧的说,“对不起同学,打扰你学习了!”
可你不是正常人!你用笔头戳了戳我的后背,带着笑腔说,“学妹,你是哪个专业的啊?”
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把笔摔在桌子上,转过身和你对视。
好吧,我承认,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确实因为你祸国殃民的长相,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几下。
你笑的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呦,还是个美女啊!”
我就像是突然被人泼了盆冷水,不!是冰水一样,暗自唏嘘,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放在一个痞子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了!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自习!”
“学妹啊!看你学的这么认真,我真不想告诉你这里一会儿要答辩,你还是换个教室自习去吧!”
我愤恨的瞪着你,冷哼了一声转身收拾书包。我走出教室的时候,绝对打死也没想过你会跟上来。
你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哎!当个朋友啊!我叫徐湛哗,你呢?”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张帅的要死要活的脸,挑了挑眉,“哦,原来你就是徐湛哗啊!”
“你认识我?”
“当然!”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你一脸的得瑟样儿,我真想伸手蹂躏你那张俊颜啊!可是我强大的克制力让我冷静下来,我笑的一脸无害,“学长,你是学生会主席,长得又帅,这个学校谁没听过你的大名啊!”
“客气了!”
“还有你到处勾引小姑娘,情敌满学校追着你砍,迫于无奈去当兵的光荣事迹,也都是家喻户晓呢!”
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扯出更深的弧度,“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不如当我女朋友啊!”
“神经病!”我狠狠的白了你一眼,转身就走。
当我在学校的BBS上看到你大篇大篇的告白帖子的时候,我发誓我一点也没觉得兴奋或是感动,那一刻我只想仰天长啸一声,“悟空啊!快收了这个妖孽吧!”
下面的回帖里还有人把我的照片贴上去了,什么姓名,专业,身高,体重,血型,生日…甚至连我没交过男朋友都贴上去了!
我在感叹网络发达的同时,不得不对你和那些侵犯我隐私的无聊家伙说句,“贱人!老娘我也是有尊严的!”
我话一出口,一个枕头就朝我砸过来,小雯贱兮兮的朝着我笑,“你什么时候和徐大少爷勾搭上了?”
“我这么正直优秀的大好青年,能和这种痞子有交集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要告你侵权!”
“放屁!”
从那天以后,不管我走到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着我,我就像是贴了“徐湛哗所有”的标签一样。
真是太郁闷了,本来我就没人追,现在你还毁了我清白,以后更没有男生敢追我了!我发誓这笔账要你血债血偿!
所以,当我在宿舍楼下看见你倚着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笑眯眯的和我招手的时候,我发誓我用了我所有的克制力才忍住,没冲上去把你按在地上打!
我攥着拳头走到你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找我干嘛?”
你嬉皮笑脸的贴上来,“上车啊!”
“你…”
你打断我说,“我可保不准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哦!”
你也知道是丢人现眼!不过碍于你前科累累,我还是心有余悸的上了车。
你看着前方,笑着说,“梁祁宥。”
“干嘛!”
“原来你叫梁祁宥,你妈肯定是想你以后当圣母,又祈祷又宽宥的!”
“管你屁事!”
你哈哈大笑,好像我说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我不耐烦的打断你,“哎!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爱何尝不是,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却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当我站在酒吧门口,看着只有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场景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我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吗?”
你不客气的戳了一下我的太阳穴,“你不是成年了吗!你不会没来过酒吧吧!”
我不想搭理你,一个人走了进去。
其实里面并不像TVB里的兰桂坊一样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辣妹,反而很安静。
听着前台现场演奏的钢琴曲,我有些纳闷,“你确定这是酒吧?”
你看了看手表,“还没到high的时候呢!”
果然如你所说,过了八点,高雅的钢琴曲换成了热辣的舞曲,舞池里渐渐有性感的女孩摆弄着腰肢,单身的男孩子也热情的过去搭讪,看得我在下面跃跃欲试。
“去玩啊?”
“我不去!”
“怎么,不敢?”
“开玩笑!”
我外衣一甩,浩浩荡荡的进了舞池,随着节奏舞动起来。周围渐渐有人围过来,起哄声和叫好声伴着耳边嘈杂的音乐,让人热血沸腾。我舞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三四个男孩子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跳,跳着跳着他们的手就开始乱摸。
“哎!你摸哪呢!”
“不让摸还敢出来玩!”
“你妹!”我扬手扇过去,那人连躲都没来得及,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巴掌。
“你个臭娘们!”说着他一拳就朝我打来,我紧紧的闭着眼睛等着破相的时刻,然后就听到耳边的声音,“我的女人你也敢毛手毛脚,怎么,嫌长着多余?我帮你剁了?”
你一把把我拉进怀里,搂住我的腰。那个毛手毛脚的人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哗哥,我哪敢啊!我不知道是嫂子啊!对不住对不住!嫂子是我贱哈!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你牵着我朝包房走,不过力道打得快要把我骨头捏碎,“哎!你能放开我吗!疼!”
你回头瞪了我一眼,我缩了缩脖子,没再出声。
你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害的我莫名其妙的紧张。
我一紧张就想吃东西,我抓起桌上的果盘开始啃西瓜,西瓜啃完了,我又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薯片吃完了,我又拿起桌上花花绿绿的饮料使劲吸。
在我连着打了三个饱嗝之后,你终于开了你的尊口,“你是猪吗?”
我斜眼看着你,嘴里塞满了食物,鼓着腮帮子,支支吾吾的说,“你看着我干嘛…咳咳咳…”
我一口气没顺好,呛得一直咳嗽,你急急忙忙的过来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可是我非但没有好转反倒越咳越厉害,最后咳得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
我使劲摇了摇头,又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递给我一杯水,“你是上辈子没吃过是不是!吃那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要不是你一直看着我,我会紧张的狂吃东西吗!”
你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角上扬,“你紧张?”
“废话!你被人一直看着不会全身起鸡皮疙瘩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和那几个男人贴在一起!”
“谁跟他们贴在一起了!”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我挑了挑眉,凑近你。
“是啊!”你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一向厚颜无耻的我竟然脸红了,我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装什么娇羞,不适合你!走了,我送你回去!”
我被你像拎小鸡一样的一路拎到车上,我正了正色说道,“徐湛哗,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谈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真的?”
真的?好吧,是假的,我这个肤浅的女人,看到帅哥就没有抵抗力,谁看到徐湛哗会有抵抗力呢!
我别开头,“恩”了一声。
“可是我喜欢你。”
我抬头看你的时候,你正认真的盯着我,你的眼睛异常的明亮,让我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想要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老鼠被猫的情书感动决定嫁给猫,结果猫却要吃掉老鼠。
临死前猫得意的说,“小样儿,这么容易上当。”
老鼠捏着猫写给他的情书,无比凄凉的笑道,“在我收到你情书的那一刻,我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我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爱何尝不是,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却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我从没明确的答应过你做你的女朋友,可你却全然一副我男朋友的姿态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承认我是犯贱的有点儿喜欢你,所以也默许了你这种行为。
我们心照不宣的做着所有情侣会做的无聊事,吃饭逛街看电影,一样不落。
你带我去全市最贵的百货商店,去那些我只在时尚杂志上见过的名牌店,那里的每一件衣服都足够我一年的学费了。
你像个高贵的王子一样一件件的试衣服,站在你旁边的我像个保姆。
我一脸阴郁的坐在名品店里的沙发上等着更衣室里的你,说来也怪,那些贵的要死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每一件都那么合适,好像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
你每次问我意见,我都说挺好的,你这个大少爷竟然全都买下了!
我板着脸教训你,“败家子!衣服够穿不就得了!干嘛都买!你不知道非洲的孩子还没衣服穿呢吗!”
你一脸的无辜,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好看点儿。”
你带我去吃日本料理,我真的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吃的,每一碟就那么两个寿司,三四片生鱼片,一点味道都没有,一顿吃完,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晚上你送我回学校,我让你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小吃街,我冲到卖关东煮的小车旁边,“老板,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一样两份!”
你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塞到你手里的白色纸杯,“这…不干净吧!”
“还好吧!无非就是地沟油,苏丹红,福尔马林,寄生虫,吃一次死不了!”
你跟着我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眼睁睁的看着我吃掉了一盒关东煮,一盒章鱼丸子,一个烤地瓜,两个蛋挞和现在手里正捧着的红豆双皮奶,“梁祁宥,看来我要努力赚钱,不然养不起你这种吃法啊!”
“我吃的也不多啊!是你吃的少好吗!你的那些寿司刺身还不够我开胃的呢!”
“哪有女孩子在男朋友面前像你这样胡吃海喝的!”
“那是她们矫情!”
你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梁祁宥,你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其实偶尔我也会想,是不是你和我约会时做过的事,以前也和别的女孩子做过。
是不是你对我说过的甜言蜜语,也原封不动的讲给她们听过。
每次想起这些,都觉得胸口闷闷的,只能狂喝水把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压下去。
徐湛哗,我曾经骄傲的想过,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因为参加学校的活动,我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大礼堂跑了一整天,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是二等残疾了。
我一瘸一拐的朝你走,你上前扶住我,“怎么了?”
“磨脚!”
你小心的帮我把鞋脱下来,脚后跟已经一片血淋淋了,你皱着眉头冷声说,“你不知道粘创可贴吗!”
我本来就累了一天,身体加心里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你语气这样强硬,让我一股无名火就这样窜出来,我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我哪有您以前的女朋友们有经验啊!”
“梁祁宥,你说什么呢!”
“你管我说什么!”
“为你好还不知好歹!”
“没人让你为我好!”
“好!是我贱!”你气急了,转身就走。
我只好一瘸一拐的往宿舍挪,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我在同情小美人鱼的同时,还不忘把你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没走几步,你就站在我面前,我瞪了你一眼,准备绕开你,你二话不说,把我拦腰抱起,“徐湛哗!你有毛病啊!放我下来!”
“不放!”
“靠!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你脚不是磨破了吗!我不抱你,你怎么回去啊!”
“少用你对别的女生那招来糊弄我!我不吃这套!”
你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我,“梁祁宥,这么丢脸的事,我只对你一个人做过。”
我的脸唰的红了,我别过头不去看你,半响用蚊子大的声音说,“那你背我不行吗!这样…这样…很多人看着呢!”
“背你的话,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你或许不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就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的走下去」
你神秘兮兮的把我带到你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就像根木头似的怵在大门口。
虽然保姆客气的招呼我进去,你妈妈也热情的拉着我的手和我闲聊,可我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脸色发白。
好不容易,你妈妈去楼上取东西,客厅只剩我们两个人,我狠狠的往你脚上踩了一脚,你疼的呲牙咧嘴,“干嘛啊你?”
“你没说要带我来你家啊!”
你一脸痞样儿的搂过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你能不能不出那么多汗!”
我瞪着你,咬牙切齿的说,“贱人!”
你妈妈从楼上下来,给了我两张机票,“这是去哈尔滨的机票,你们去玩玩吧!冬天去那儿最好了,他爸和我都没时间,不去也是浪费。”
我不好意思去接,你大大咧咧的一把抢过去,“谢啦妈!”
你妈妈看着你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却是弯起的,她我握着我的手说,“他这孩子啊,永远都长不大,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收拾他!”
我笑着点头,你或许不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就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的走下去。
哈尔滨不愧是冰城,一下飞机就冻得我浑身哆嗦,你抱紧我说,“你穿的太少了,明天我们去冰雪大世界,听说那里面有零下三四十度呢!”
“靠!你还不如在我脑袋上插个棍,直接送去冰淇淋厂了!”
第二天我把能穿的都穿上了,还在旁边的商店里买了厚厚的滑雪服,整个人裹得像颗球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看着我哈哈大笑,“梁祁宥,你是北极熊吗!”
我不和你计较,暗自诅咒一会儿冻死你!
冰雪大世界虽然真的很冷,但也真的很美,晶莹的冰柱里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我像个孩子一样拖着沉重的衣服跑跑跳跳,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你好不容易抓住我说,“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人这么多,走丢了怎么办!”
“走丢了我就自己回去了呗!”
“想的美!走丢了我也会找到你的!”
回到宾馆冲了个热水澡,全身的凉意瞬间不见踪影。我找了半天的吹风机也没找到,只好去你房里借。
我一身机器猫的睡衣,头发湿嗒嗒的还在淌水,因为刚洗完澡脸蛋也红红的。你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往边上侧了侧让我进去,“自己找!”
我翻箱倒柜的好不容易找到吹风机,一回头就看到你在流鼻血,我哈哈大笑,“徐湛哗!你这点出息!”
我恶趣味的靠近你,“姐姐我有这么大魅力吗?让你徐少爷鼻血狂喷!哈哈哈…”
你一把把我按在墙上,“梁祁宥!我警告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别诱惑我犯罪!”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赶快一脸乖巧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
你放开我,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被你一把抓住,拉到床上。
“徐湛哗!你这个色狼!色鬼!色胚!”
“别吵!”你在我耳边轻轻说,你的鼻息喷在我耳廓上,痒痒的。
“你…你要干嘛?”
“你说呢!”
其实那晚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我,安然入睡。
「如果我变成回忆,最怕我太不争气,顽固的赖在空气,霸占你心里每一寸缝隙,这样不公平请你尽力,把我忘记」
徐湛哗,你是个不安定的人,这我从来都知道。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爱情里的终结者,但为什么当你环着小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无以复加的痛起来。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那年我失去最好的朋友和我最爱的人,你们相爱,我和悲伤共生共存…”
我从女主角变成了女配角,但我还是要美美的落幕。
徐湛哗,你曾经不是说过我的名字像圣母吗?好,那我就原谅你们。
可我毕竟不是真的圣母,看到你们在校园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我真的快要疯了!我内心阴暗的一面疯狂的在叫嚣,我真的很想冲上去给你们一巴掌,大骂一声贱人!
可我是个顾及面子的人,我不能做出这么没有涵养的泼妇之举,所以我退缩了,我报名做交换留学生,去美国一个学期。
离开之前的那天,我回宿舍收拾东西。自从你和小雯在一起,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看到站在宿舍楼下的你,我本来伪装得刀枪不入的心,还是瞬间溃不成军。在眼泪决堤之前,我迅速的往宿舍楼里跑,可还是晚了一步。
你拉住我说,“梁祁宥,听说你要去美国了。”
我转过身看着你,眼泪蓄在眼眶里,让我看不清你的脸,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美国,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男人,他成熟稳重,言行举止中都有和你一样的张狂和不羁,但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都能感觉到浓浓的悲伤。
他叫纪廷君。
纪廷君第一眼看到我就毫不客气的戳穿我,“你失恋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讨厌他的直接,可失恋这种事,的确伪装不来,眼角眉梢都透着沮丧。
可我死鸭子嘴硬,非要顶回去才甘心,“我们彼此彼此吧!你又没比我好到哪去!”
纪廷君的笑容僵在嘴角,我永远都记得他抬起头看着我时的眼神,那种当时我还不明白,但已足以将我溺毙的眼神,他说,“去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就离开,别像我一样,连决绝的机会都没有。”
六个月后,我从美国回来,天翻地覆。
当我从小雯口中得知,那些刺激伤害我的画面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局时,我的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病房外,你全身插着管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的一个人承担,你以为这样我会好过吗?
我颤抖的伸出手,抚摸你苍白又消瘦的面颊,你轻轻的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光彩,随即又黯淡下来。
你张嘴在说些什么,我俯下身子听,然后泪流满面。
你说,“你回来了…”
我每天守在你身边,因为你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很少开口。这样安静得你,让我都不习惯了。
看着你做化疗,看着医生在你的脊骨那里打针,看着你疼得缩成一团,很奇怪,我没有掉一滴眼泪。
“梁祁宥,我现在很丑吧。”
“对啊,所以赶快好起来变帅吧!要不我就不要你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行情很好吗!”
“有男生追你吗?”
“当然,从女生宿舍都能拍到食堂!”
“那…那就挑一个答应了吧…”
我没有说话,不过放杯子的声音显然宣示了我的不满。
“梁祁宥,我死了以后你忘了我吧。”
“徐湛哗!你再胡说…”
你打断我,努力的大声说,“梁祁宥!我快死了!你还不明白吗!我没法陪你再走下去了!”
你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就瘫倒在床上。
我没有管你,转身冲出病房,在医院的楼道里,终于再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每一次昏迷的时间都比前一次更长。因为你经常半夜才醒,所以我几乎整夜整夜的不合眼陪着你。
这次你昏迷后清醒又是在深夜,你睁开眼,眼神里有了些光彩。
“梁祁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微微的摇了摇头,用你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梁祁宥,我爱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别胡说,会好的。”
“梁祁宥,你和我认识的女生都不一样,有时候,你其实都不能算作是女生。”
“你欠揍了吧!”我假模假样的拍了他一下。
“呵呵,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对我凶,就是喜欢你没心没肺的笑,就是喜欢你毫无形象的在我面前大吃大喝。”
“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们老了的时候,能一起手牵着手,一瘸一拐的去看夕阳余晖吗?因为我知道,你这个小懒猫肯定起不了早,陪我看日出。”
“其实我太害怕现在这样的日子了,每天努力清醒着不敢睡,怕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的!你会好的!”我拼命的摇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砸下来。
“对不起,我又把你弄哭了。”
“没有,我不哭。”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让我摸着你的脸好不好?”
“恩”我点点头,把你的手贴在我的脸上,眼泪顺着脸颊淌在洁白的床被上,一片潮湿。
这一夜我又没有合眼,心里无端发慌,直到你醒来,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醒了?”
“恩,我想喝粥。”
“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恩。”
“那我去买,让阿姨过来看着你。”
“恩。”
当我回来时看到一群医生围在你的病床前时,我的心凉了一大半,我冲到病床前大喊大叫,“他死了吗!他是不是死了!”
你缓缓的睁开眼睛,我扑在你床前哇哇大哭,你用你最后的力气开了口。
你说,“忘了我。”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合上眼,看着心电图变成了直线,看着护士要来为你蒙上白色的床单。
“他还活着!你们为什么不救他!快救他啊!快救他!”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什么叫尽力了!为什么不救他!你们这些杀人犯!快他妈的把仪器打开啊!快救人啊!”
“快救人啊!”
“救救他吧!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我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你妈妈守在我床边,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开口就是哭腔,“祁宥,这是,是湛哗他留给你的。”
我接过,那是一张照片,是我们去哈尔滨旅游的时候照的,背景是白茫茫的雪,我们两个在雪中没心没肺的笑。
我翻过照片,背面是四个不怎么连贯的大字。
许你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