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宁匆匆赶到的时候,章佳氏的宫殿已经恢复了平静。
急急忙忙冲过去,安宁只看见章佳氏闭着双眼冰冷冷的躺在床上,抚摸着她的脸果然没有丝毫温度冷的透心。
微微开口,安宁的语气之中不免有些自责:“莲心,为何这样做,如果我早知道下午就不会让你走了。”
“斯人已逝,你也别太自责了。即便你下午不放她走,她若是一心想死你又如何拦得住。”玄烨走过来搂过安宁,语气温和。
“皇上,德妃娘娘,这是我们小主留下的一封信,她临死前对奴婢说希望奴婢能亲手交给你们。”说话的是章佳氏的贴身宫女。
打开信,眼光不过只是扫过几行,安宁的眼泪却已是决堤。
皇上,德姐姐:相信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怕是早就死了。
入宫那么多年了,很多事很多人我都已经看开了,我很明白整座后宫皇上只爱着一个人那便是德姐姐你。也唯有德姐姐才配得上皇上。
十年前,莲心还只是一个秀女曾无意之中与德姐姐相遇。只不过是一次不算什么愉快的相遇,德姐姐却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次相帮,如果没有姐姐,莲心都不知道这十年能不能熬得下来。
这十年来,对我而言,唯一幸福的事便是有了胤祥。这是我为孩子取得名字,求皇上看在我已经死了的份上就用这个名字罢。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贵人,一个不受宠的贵人,我活着也只能拖累孩子。
十个月来,我一直很担心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孩子会不会不能保住。我丢了性命不妨若是伤害到孩子怎么办。于是我这十个月每天都过的胆战心惊,看了后宫里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我很清楚保住孩子平安生下孩子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姐姐,你一定会想我,我既然已经保住了孩子又平安的生了下来为何还要选择自尽。
因为,我累了。
已经斗了十年,我不想再斗十年。
而且,就如我上面所说的,我只是一个贵人而已。如果能亲自抚养孩子,孩子会因为我没有地位。如果不能亲自抚养孩子,作为一个母亲,我试问没有姐姐这般的好耐心,我只怕是一天都熬不下去。
姐姐,如今以你的地位只有你的孩子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我选择死,是不想再沉浮与皇宫之中。皇上不爱我,我比谁都清楚。没有皇上的爱,没有位份,没有朋友,后宫之中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除了孩子,我再无什么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姐姐,我求你好好照顾胤祥,就当做是我最后的愿望。
莲心绝笔“她这样选择了也好,也算是解脱了。”读完信,安宁静默半响突然说道。
玄烨温柔的看着安宁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莲心的孩子呢,胤祥呢?”安宁问道旁边的宫女。
“在这呢。”乳母抱着孩子走到安宁身边。
接过孩子的安宁,心里却是不能平静。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何十三阿哥日后会这般忠心于胤禛了,只是这原因竟是这般,这般的让人接受不了。
摸了摸孩子的脸,这孩子竟像是有感觉似的睁开了眼:“长的很莲心真像,特别是这一双眼睛。”
“儿子都是像额娘的,你看咱们胤禛长的很你多像啊。”玄烨只是搂着安宁。
“他就叫胤祥吧,好不好,怎么说都是他额娘的心愿。”
“好,就叫胤祥也让你来抚养。”玄烨知道安宁的心思,自然是会顺着她。
安宁点点头,朝着玄烨笑了笑:“那把莲心追封为敏妃好不好?”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谢谢。”
玄烨对于这句谢谢倒是很惊讶,挑了挑眉说道:“什么时候你会对我说谢谢了。”
“我感谢的是因为有你,我不至于像莲心一样走到这一步。”
微微愣了一下,玄烨复而会心一笑:“你这是在向我示爱?”
对此,安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胤祥:“孩子还小,我先带回宫去好好照顾着。莲心的后事……”
“我会让李德全办好的。”玄烨立马表态:“我和你一起回宫。”
夜再次恢复平静,后宫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死而结束争斗。对于后宫,争斗永不会停止。
第二天,安宁起的很早的前去慈宁宫请安。
后宫之中没有皇后,妃嫔们大多会去太后那里请安,毕竟孝庄越发的老权利也都转移给了太后,但也有少数嫔妃还是会去慈宁宫拜见老祖宗,安宁便是一个。
一直以来,安宁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太后。所以这么多年,去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会日日来慈宁宫陪着老祖宗说说话。
今天难得胤禛不用去上书房,安宁便带着胤禛、温宪还有胤祥一同去了。
时辰比往日里早了些,竟是恰巧碰到了荣妃,也恰巧带着三阿哥。记忆里,那次慈宁宫的偶然相遇并不愉快,看来今天早上怕是又是一场好戏了。
“臣妾参见老祖宗,老祖宗万福金安。”
“皇孙见过老祖宗,老祖宗万福金安。”
安宁和胤禛规规矩矩的行礼,倒是温宪常常与安宁一起来慈宁宫,早就和孝庄很是亲近,这会子也不说什么行礼,直接上前给孝庄一个甜甜的香吻:“老祖宗早上好!”
“好好好,我们温宪最乖了。”孝庄也是极为喜爱温宪的,仍由着温宪也不说什么。然后又转头对安宁说:“你也是,那么多年了还怀着身孕了就不能像你女儿似的不这么拘礼吗?以前也不这样的,这么时间越久越客气了。胤禛,还不快扶着你额娘起来。”
“是,老祖宗。”胤禛也不二话,小心翼翼的扶起安宁来。
苏麻看准时机,给安宁拿来张凳子让其坐下,安宁对着她微微一笑表达感谢。
荣妃按耐不住率先开口说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不说,这肚子还有一个,而且皇上还下旨将十三阿哥交给你抚养,也不怕累着妹妹。”
“姐姐说笑了,胤禛早熟的很,不需要妹妹费多大心思。温宪虽是调皮倒也是听话,十三阿哥刚刚丧母,偏妹妹与他已故的额娘有些交情便自请来抚养了,胤禛也对这个弟弟很是喜欢呢。”安宁自然也是不会让着荣妃的。
胤禛也是个聪明人,于是他看着孝庄似是小孩子一般说道:“恩,胤禛很喜欢这个弟弟,胤禛会好好照顾他的。额娘说只有好好做一个哥哥日后才能好好做一个儿子不让皇阿玛不让老祖宗操心。”
见此情况,荣妃推了推身边的三阿哥。可怜三阿哥正吃着水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荣妃这么一推便差点摔了一跤。
荣妃恨铁不成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瞪着安宁不说话。
“这乳母手里抱着的便就是胤祥罢,来,过来让哀家瞧瞧。”孝庄冷眼看着,也不说什么,只是叫乳母抱来了胤祥。
“这孩子倒是乖得很,自从臣妾把他带进景阳宫,他既不吵也不闹,还很喜欢胤禛,每天晚上都是和胤禛一起睡的。”安宁不理会荣妃的目光,在一边向孝庄补充。
“是嘛,这孩子倒喜欢胤禛。也好,说明我们胤禛长大了懂得照顾弟弟了。”孝庄欣慰的看了胤禛一眼,她很明白只怕皇帝那么多个儿子,真正喜欢真正有期待的也只有这一个了罢。至于这太子,这长子,恐怕也只是太子只是长子了。
“胤禛多谢老祖宗夸奖,是额娘教胤禛这么做的。”幸好这孩子也聪明,不辜负皇帝的喜爱。
孝庄把胤祥交给乳母,向胤禛招招手:“过来,也让哀家好好瞧瞧我们胤禛,好像许久没见到你了。”
胤禛听言,走上前去,孝庄摸了摸胤禛的脑袋笑的很和蔼:“长的和你额娘一个样子,性子倒像皇帝,好,把他们的优点都集了去。”
“胤禛不似三哥那样聪明,只是额娘费心教的好而已。”胤禛看了看边上一直吃着东西的胤祉说道。
安宁看着变了脸色的荣妃,心中不免失笑,这孩子,这才多大啊,就懂得这般做了。也难怪他日后能坐上皇帝之位了,她这个做额娘的向来偷懒竟从未教过他些什么,都是他自己做的好,而他每每逢人只说是自己的功劳。
“真是一个好孩子,安宁这是生了一个宝贝啊。”孝庄对着安宁笑道:“日后你一定得带着胤禛多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是,安宁明白了。”安宁同样微笑。
看来,这一次慈宁宫的相遇,似乎又是她赢了呢!回去之后,可是要表扬表扬胤禛了。
胤禛回到安宁身边站好,安宁笑着拉过他的手说道:“记住了,以后多来看看老祖宗,明白了吗?”
“恩,胤禛明白。”胤禛点点头说道。
荣妃几乎都快看不下去了,想着直接告退走人又觉得这么做也未免太无脸面了些,一时之间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咳!”孝庄却是突然咳了起来。
“老祖宗,您没事罢。”荣妃抓住机会,关切道。荣妃既然能想到时不时来慈宁宫向孝庄请安,说明她也是个聪明人,明白这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握着权势的人。太后如今的权利无非都是孝庄给的,若是她荣妃想做些什么还是得问过孝庄。
“哀家没事,不过是上了年纪罢了。”
老祖宗虽是这么说,苏麻却是脸色沉重的替老祖宗拍着背。
安宁看着,似乎有不好的预感,想想日子,孝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