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溪向前看去,那名书生已经走在第一排,后面的人都依次跟着。
除了振衣,每排都是两人,唯有走在第一排的振衣右边缺了一人。
可是为自己而留?
那轻裘缓带的书生?
“快去啊!”见辰溪不动,察察有些急了,拉着她就走,解释着,“历届守望者都是走在首领身边,为首领照亮黄泉之路的!上一任那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就是走在我二哥身边一直在不停地说啊说……真是!就是一个看路的,啰嗦什么!”
“呃……”辰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察察嘴里,那食古不化而且啰嗦的老顽固,好像是自己的爹。
“守望者。”走在前面的振衣陡然停下脚步,望向辰溪。
那是一双极黑极黑的眼睛,在大漠的骄阳下,如黑曜石般闪亮。
据说,人最深的眼睛,是灰色的,只是因为不入光,才会发黑。
可是那双眼睛,却黑得那么彻底,那么纯粹。
纵然是黑夜,也不及它。
季寒的湛蓝色眼睛,就像一面镜子,清浅得仿佛可以看见时空彼岸。
而振衣的纯黑眸子,却如一望无底的深渊,飞坠而下,便再也没有爬上来的机会。
如被摄魂般,她点了点头。
“来我这里。”
盗墓者少主发了命令。
而她,只有执行。
一步,两步,三步……
她向那书生走去。
她完成了命令,振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长长的队伍,便停在那。
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在队伍后面的两人。
一袭红衣的察察,还有、那被深蓝色风衣罩着,徒留一双湛蓝色眼睛,手牵两匹马的季寒。
振衣待季寒的态度完全不像少主对待下属,有几分恭敬,“季寒公子。”
竟唤他公子?
站在振衣身旁的辰溪诧异,他不是他的主子吗?
“振衣少主。”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应着。
振衣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色的刺青。
纤细无力,白皙光滑,不像男人的手臂。
正是如此,那刺青越发耀眼。
是苍鹰。
栩栩如生,几乎要破空而出。
那是,季克奇家的家徽。
振衣用另一只手压在家徽上,对季寒道,“季寒公子,我们曾交换,你保护我们所有人,我们随你拿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如今,我振衣季克奇要更改这项条约——我希望,你能保护守望者,大可不管我们盗墓者的死活,却要保守望者安然无恙。”
竟然,拿所有人的命换她的命?
竟然,待她如此之好。
“孝顺,善良……我做不到,可对这样的人,却一直心怀敬意。”
星空下,那名拥有湛蓝色眸子的少年曾如此说。
也许这是季寒对她好的原因。
可是,振衣少主如此,又是为何?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沉寂如一潭死水,总算,清浅斯文的声音从风衣下钻了出来,“好。”
把一群人,改作一个人。
他不吃亏。
“振衣少主!”她急了,连忙唤他,“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好!你快和他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