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摇头,反驳着自己,“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其实这样,能与心爱之人相遇相知,总好过阴阳两隔。
“公子这样,是看到铭相的下场,所以心中不忍了?”
湛蓝色的眸子中闪过很清晰的不悦,那样的怒意从未如此清晰地在这名淡漠少年的身上显示过,“他的故事尚未登场,哪来的下场?”
定桓愣了一下,陡然明白自己说了怎样过分的话,只得低头,不言。
季寒敛了敛情绪,扔给定桓一个锦囊,淡淡道,“这是誉儿给你的。”
“少主?”定桓诧异,急忙解开看,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竟是润肤膏。
“润肤膏,少主当真心细,便是怕我皮肤龟裂缺水而死。”
“的确,一条鱼总不能死在大漠上。”
啊?
这是公子说的出的话吗?
定桓抬头,却早已不见那抹深蓝色的身影。
嘴角挂出一抹苦笑。
一条鱼总不能死在大漠上!
呵、公子也会用如此毒辣的话骂人吗?
那样淡淡的,不动声色的公子?
铭相,还真是交了个好兄弟呢!
十七年前,他还是个孱弱的婴儿,纵然是几粒黄沙,都会割破他苍白的皮肤。十七年后,他便是一名少年,淡漠寡言,低调内敛。
可是,谁也别想伤他半分。
天堑十八险,帝陵机关遍。
天堑山脉十八座山峰将山海分为上下山海,阻挡了魔物对人类的袭击,却也成为了一道确确实实的天堑。伏亘山脉连绵不断,除了当年肃帝为了解决符素郡没有水源的问题,刨去了一座山峰,蜿蜒盘旋千万里,挡住了下山海的西面和南面,而东面则是一片汪洋,形成了璇玑盆地。
于是,盗墓者便在天堑山脉下挖了一条地道。
辰溪这才明白,盗墓者的架势。上次是振衣少主心疼妹妹,便匆匆带了几个人到天堑山脉下接他们,生怕他们出了意外,而这次,才是真刀真枪的要干一场。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位置,她是个外行人,只得紧紧跟着振衣,寸步不离。
振衣上次还是个轻裘缓带的贵公子,如今,才隐隐有几分大漠男子的样子。
他舍弃了平素穿的青衫,换做长袍,腰间别了一把古银色的弯刀,一个酒囊,却还是不忘本性,夹了一本书册和一直笔。他胸前挂了一块金色匣子,上面铸着季克奇家的家徽,鹰眼的地方竟然是血色的珊瑚镶嵌而成,而匣子背面,镶着大大小小的千鸣玉,灯光穿过,似乎听到了仙乐。
在她走到振衣旁边的那一刻,她听到他说,“下墓后,紧紧跟着季寒,一步都不要走开。”
因为守望者的身份,这些盗墓者都对她分外客气。
可是,她总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
“辰溪,别乱走。在地道里,紧跟着我。”振衣如此吩咐着。
她是第一次,什么都不知道,只敢寸步不离地跟着振衣。
“到了!”振衣陡然停下,却并未急着上去,而是向后唤了一声,“老三,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