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论武功修为,振衣自然不如季寒。但是若是这墓里的机关,季寒却是门外汉,还是要靠振衣。
此刻,这名轻裘缓带的盗墓者少主手细细触摸着石门旁的古砖,细细检查上面的纹理。
没有突起,没有凹下。到底是怎样的机关?连花纹都是一模一样,让人无从下手。大漠少主不由蹙眉,漆黑的眸子又深邃了几分。一路走来,崇帝的陵墓布置极其不合乎礼法,因此石门的机关也不应在寻常的位置。既然季寒都找不到,说明其所在并非寻常之处,倒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事情。
想到这里,白衣少主心中微微释然。转头,扫了一眼那坐下打坐的靛衣少年。有深蓝色的结界包裹着季寒——自护。那样的修为,对于季寒的年龄而言,未免有些太高了。
他不知道季寒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却很想知道,那名少年郎,是用怎样的方法调教出来的,才会如此——修为高绝,睿智博学。
到底又是经过怎样炼心的历程,才会这样的闲散淡漠。季寒看事情很淡,也许第一眼他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若非他所爱所在乎的事物,他是不会说的。就算是所爱所在乎的,也不过是在黄河快要决堤时挡一下。这样做人,很轻松。
而振衣,这名盗墓者少主与季寒总是有几分相似,但不过是表面,最深的地方,藏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
比如说,他们都很清瘦,都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淡定,再比如,他们的手,都是如书生般,无缚鸡之力,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但是振衣季克奇,严谨,公正,富有责任感,虽然像世岚贵公子一般温润谦和,骨子里却带着大漠男子生来的坚韧和愿意为所爱牺牲的勇气。
季寒偏偏与他截然相反。漠然,懒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清浅得可以看见时空彼岸。他没有热心,没有责任,为人散漫,处事却是极其冷漠。像天边的云,抓不住。
“好了,且歇歇罢!”手按着青砖,盗墓者少主对忙得热火朝天的属下们下了命令。
那些人听了,如蒙大赦,一个个都是飞快的奔了出来。但是出乎辰溪的意料,他们并没有立刻坐在地上或是休息,而是停在振衣身前,站作一排,等候吩咐。
“老四,如何?”振衣转过身,对站在首位的大漠人发问。
那男子三十岁出头,生的极高,几乎是要把狭窄低矮的地道顶破,络腮胡子,手中还提着大大小小的工具,就像一个淳朴的种地人,但是他一开口,那老实的形象便荡然无存。
“他娘的……少主!我跟着您和老主人下了十几年的墓了,还没有见过这么难为人的石门来着!我们兄弟搁这儿忙活了大半夜……好家伙!那门就是不给面子,动都不动一下!”
振衣漆黑的眸子中有微妙的光芒闪烁,映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盗墓者少主手扶墙,一下一下轻叩,思索,道,“已经忙活了一夜了,弄些吃的,搭着毯子睡吧!这些事情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