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辰溪认识季寒的第一个晚上,那双湛蓝色的瞳子、也有着这样的感觉。
振衣蹲下身去,白色的长衫拖到地上,却如污泥中的白莲,不曾沾染半分尘土。他展开手掌,将清瘦的十指依次伸进最底排的小孔。振衣的手,完全是书生的手。纤瘦白皙,腕骨极细,轻轻一捏,仿佛就会碎。此时,这双书生一样的手与粗糙灰黑的石墙交织在一起,更显单薄。
他微微眯缝其漆黑的眸子,蓦然,双手用力,微微起身,并一边用力一边后退。
奇的是,那不管是药敲撬打的石墙,此刻竟有了松动的痕迹。
普通的石墙机关都是从上而下为轴,左右转动,供人通入。这石墙却是从左而右做了一条轴,就如水车般,竖直做着圆周运动。这是最最简单的机关,可是唯有一点与众不同,便让这群大漠的盗墓者被整整困在这里一夜。可见无名智者教导的首徒,何其睿智。
振衣虽然外表清瘦,那双书生手,却不知蕴含着怎样难以想象的力量。竟一步一步后退,将石门抬平,留出供人出入的空档来。
不过透过振衣向后看,除了天花高了些许外,石墙内外空间构造一致。
而且,还有着讨厌潮湿的海水。
“雑子,你过来接替我……不必把手伸进来,只要举着便可。”振衣毕竟清瘦,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负荷,何况身体尚未恢复,额角已有点点虚汗,对着自己的属下吩咐着,“其余人,按照规矩通过,过了石门,再作打算!”
盗墓者齐应道,“是!”
雑子是其中最高的人,这件活,他自是推脱不了。便是上前,双手顶住石门,眼神中有着一丝诧异,对振衣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却也不由感叹,“怎么这么轻!”
“若不轻,你以为凭我的力道,可以撑起吗?”振衣显然已是极累,手扶青砖,边喘息,边对属下揶揄道。
雑子有些不好意思,本是想像习惯那样摸头,却想到自己是双手接占,只能尴尬的笑笑,舔了一圈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振衣无奈,解释道,“这种岩石来自蛮荒西北部星棋山脉,唤作允水石,硬度强度都是极高,抗腐蚀性极强,密度却是极小,比同等体积的泥土还要轻,允许任何液体毫无障碍地通过。”
雑子气得跺脚,道,“原来如此啊!我就说我们兄弟使出浑身解数,这石头他娘的就是纹丝不动,半边也没有掉!”
这本是没什么,但他却是不慎踩到一抹青苔,脚下不稳,便是要滑倒在地。
那石门失去了控制,便是晃晃悠悠地跌落下来。
虽然重量轻,却有着极强的硬度。
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残了。
离他最近的振衣方才体力透支过多,自顾不暇。最有力量的当属季寒,可他性子懒散,无人求救,至死也不会出手。而这个时候,谁还反应的上来叫他?
众人只觉蓝影一闪,那石门便停止了晃动。
下一刻,便是刺目的鲜红。
不多,点点侵染,如白雪上的梅花。
却是让人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