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小心些,摸到了吗?”振衣抓着衣角,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墙上的汉子,极是紧张,额角布着细密的汗珠,却没有擦拭一下。
那汉子回头,对少主宽慰一笑。他灰绿色的眼睛里泛着温和的光芒。但白衣少主悬着的心却并未因此放下,只是道,“你小心些……老六、不要吓唬我……”
那汉子根据少主的指示,在墙上摸索着,蓦然间,尖叫,“啊——好凉好凉!”
他的的确确是摸到了、不,已经牢牢抓住了那把小箭,但是那箭现在泛着幽幽的冷意,如蝮蛇紧紧盯着猎物的阴冷眼神一样,让人如坠冰窖。他如碰到仙人掌一样,急忙撒开手。那汉子的手臂已结了一层白霜,但是不知道到底怎样的毅力控制着那纤弱的混血儿,他竟然咬着牙,再次在墙上摸索,握上已经松开的小箭。
“老六!”振衣厉斥,“快放手!”
那汉子不听,继续握紧那把小箭,只换来一阵尖叫。
“我命令你下来!”振衣虽是尽量严厉,声音却着实软了下来,道,“老六、下来。”
那汉子摇头,继续上爬。
“老六!”
数次没有回应,振衣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们把老六围住,一旦他有什么不测,赶紧接住他!”
那些汉子本就离老六极近,此刻便是又近了几分。
老六此次却没有回头再看白衣少主——如此紧要关头,不能分心半刻。他继续在墙上摸索着那把小箭,这次却没有将其握紧,而是把头往墙上重重一撞,“铮”地一声,一青灰色的小箭便跌落下来,带着几抹殷红。
那高瘦的汉子,也如石头一般,失去知觉,重重跌下来。
“快!快接住他!”即使明明知道底下围着一群大漠人,可以护他无恙,但是白衣少主还是急忙吩咐着下属,恨不得飞身过去。
见众人托住下属,他才放下心些,瞥见下属额角的殷红,漆黑的眸子一片深沉,一袭白衣如蝴蝶,极快的拂过台阶,像那混血儿冲去。
除了季寒和一心只念着师父的察察,所有人都围在那混血儿身旁。他肤色本就苍白,倒也看不出什么脸上来,但是额角的血液却是怎样都止不住,咕噜咕噜往外冒,如泉水一般,看得人心发颤。而且,那触碰过小箭的手臂还结着寒霜,怎样都散不去。
而那把小箭,却是安然躺在一旁,青灰色的身体散发着冷意。那箭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仔细观察,它的箭镞是六个角的,和那些三棱形,圆锥形箭镞不同。想必被射伤的人看时,却如六芒星一样。
振衣丢下小弓,解下身上的毳衣,披在下属身上,只留下单薄的长衫,牵过属下的手,把脉,皱眉,起身,对那靛衣少年走去。
“我救不了他。”那靛衣少年此刻盘腿打坐,手上还散发着蓝色的光芒,闭上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可是振衣尚未开口,他便断然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