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公子答着,继续对视唐百岳,并不说话。
自幼相伴而长,又是手足至亲,他们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便可明白互相要表达什么。
小寒,你不小了,你做什么,应该要学会承担责任了。
我知道祈鸢铭从来不是那种正常的哥哥,但从未想过那样的必定的结局,他竟然一句话也不为公子说。
我是一把剑。
我非刚非铁,而是用兽骨,它山石,锟铻石还有其他各种东西放在炉中融化夹杂在一起,而制成的剑。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见了那样的穿骨行为,也觉得心惊肉跳。
公子自幼吃了不少苦,但是因为有那样医称国手的兄长,他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将身上的肉用刀子划开,再将烧得火红的铁丝生生穿入那粉红肉中的白色骨骼中。
我是一把剑,我亲眼看见那样无力的公子,他身上每一处骨骼都被穿入了铁丝。身上血肉模糊,铁丝绕做的环上下转动,发出叮叮的声音。他身上皮肤完全溃烂,血肉被翻了出来,红白相见,下面还有黑色的铁丝和莹白的骨骼。那铁丝还是带着锈的,红色的锈洒在公子身上,就如那被宰的鱼肉一样。
即使是这样的公子,身上还要被浇灌糖浆,推入蚁穴。那密密麻麻的蚂蚁,问到了食物散发的香甜味道,自然不管不顾,倾巢而出,缓慢钻进公子的骨骼,血肉中,不见身影。
那样的公子,就像一个破旧的玩偶,即使千疮百孔如烟般即将消散,都要自己飞针走线缝合伤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还不如玩偶。
这样的公子,不愿意热心,不愿意出手,又有谁能责备?
那些蚂蚁是无罪的,它们不懂情爱,只是一味地寻找可以生存的食物。
我记得,暗月凝哭作泪人。
那时的公子,虚弱至极,身上绑满了厚厚的纱布,包裹地像一件东西,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和枯如败絮的嘴唇。
暗月凝没有法子碰他,也不敢碰他,就害怕一旦碰了他,他身上的伤口就会裂开,会碎,那具残破不堪的身子又会留下鲜血。
公子那时,似乎是榨干了全身的力量,干涸的嘴唇才微微吐出一个单音节,“姐……”
暗月凝愣在那里,水墨色的眸子中,一滴本将落下的泪水在眼眶中停留一刻,又滑落。只是,却带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情感与前缘。
“是我错了——是我害的你……小寒,是我害的你如此。”
她这是唯一一次让我家公子保护。
她开始学剑术,学术法,学言灵,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若论剑法在我之上,但是,若真交起手来,我必能赢你。”公子曾经如此夸赞过暗月凝的剑法,却也不忘为她提醒。
她当时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水墨色的眼睛漂亮至极,如同祈鸢铭笔下的撇捺,“我倒是有个好弟弟,愿如此待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有那个女子这般有福气,可以嫁的我弟弟这样体贴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