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应该追求些什么?
军峰半山腰上,凉风吹打,树叶沙沙作响,增加了几分秋意,红墙斑驳,已难见原貌,在岁月中,它的外衣已经被添上了几分痕迹,因为风声给眼前的这所寺庙添上了几分诡异,萧条,这暗红色的大门的横梁处还结着一些大小不一的蜘蛛网。
“你确定这是寺庙吗?”唐悦把身子向花世夕后面挪了挪,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许多在场的男生都生出一副想把她保护在身后的感觉。
齐玄四处张望,问道:“是呀?怎么没人呀?”
虽是大白天,但众人只感觉背脊阴凉,大家都不过十五六岁,胆子虽大,但是看着较为阴森的地方,心中怯意生起。
周灿灿环视四周,面色有些发白,道:“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破庙,哪里会有什么人?”
叶如阳若有所思看了花世夕一眼,得出一个结论是这里面肯定暗藏玄机。
任立菩也深锁眉峰,目光落在花世夕身上,道:“花大仙,哪里有什么吃斋的地方呀,这分明是一座废弃的寺庙了。”
花世夕把目光移向任立菩,对他点点头。
任立菩心里不由发怵,侧身躲在叶如阳的身后,道:“你在看什么?”
花世夕缓步上前,问道:“你不觉得这庙少些什么吗?”
叶如阳心疑,再环视一遍,并且认真打量,看着寺庙的明镜处,顿时明了,忽而笑了,众人看看寺庙,再看看任立菩,都笑了。
任立菩见众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空空的明镜台上,咬牙道:“你们怎么不欺负花大仙,欺负我一个泥菩萨算什么本事,难道这世道是人善就活该被欺负吗?”
叶如阳笑道:“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气氛瞬间融洽,方才的阴霾被扫空,花世夕笑道:“好了,我带众位去吃斋了。”
众人捧着满腹的疑惑,跟随花世夕的脚步前去,原来在寺庙的后院别有洞天,一排排枫树,一颗颗桔树,还有苹果树,梨树,李子树,姹紫嫣红的果实挂在树上,这里完全是一个小小果园。
众人面色不一,除花世夕之外,多有瞠目之意。
“这是斋吗?”齐玄问道。
花世夕笑道:“纯天然,纯自然,吸取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万物衍生,春花秋实而得来的果实,连柴米油盐都省了,难道还不算斋吗?这可是天地之间最美味的斋食盛宴。”
叶如阳问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呢?”
花世夕道:“这里很少人来,又是有一个阴森的寺庙作为掩护,所以才没人发现。”
叶如阳略有心扫视过花世夕,见她那平静的面容上,挂着不达心底的笑容,一股迷惑的情绪袭上他的心头。
唐悦问道:“这些树没有主人吗?”
花世夕道:“谁会把自家果园种在寺庙后面?”她走到一颗桔树前,顺手摘了几颗桔子,一行人见她动手,也不扭捏,开始了一场天然水果的小盛宴,欢声笑语一片。
周灿灿仰首看着梨树,目露一丝渴望,却止于树的高度。
花世夕见周灿灿渴望树上梨子的表情,偏头望之,向后面的男生们问道:“哪位勇士敢于攀岩高树,为众人摘夺几颗又大又甜仙梨儿?”
一语言毕时,任立菩高喝一声:“我来,今儿也让我露一手,我的猴子摘梨来也。”
叶如阳开玩笑地打击道:“是猩猩吧!”因为他想为花世夕摘得梨子。
任立菩一听这话,迈出的脚步一顿,身子趔趄,没好气扭身笑问道:“不如你去?”
正中叶如阳的心思,他点头道:“好。”他边卷起袖子,并迈步上前,双手双脚微微张开,轻盈上移,一手抓杆,再跃,就站立在树杆上,此时的额头已溢出一些细汗,面色微红,待缓过气后,对树下的他们微微一笑,这笑竟让众人眼睛一晃,俊秀的容貌添上了几分刚毅,阳光洒其身后,笑容胜过骄阳,最后他还不忘给任立菩一挑衅的目光。
大家也忘却了到底是叶如阳的笑容让人晃眼,还是他身后的阳光呢?
任立菩见他一脸轻松,不忿道:“我两从小玩到大,既然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能当猴子的潜能?”
花世夕心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波微动,自然地合上了眼,再睁时,再一次的波澜不惊。
叶如阳笑笑不答,伸手去摘梨树时,花世夕笑着开口道:“不用摘太多。”
何远寻竟破天荒地说道:“激烈运动前不适合吃太多东西,并且这些东西不宜多吃,吃多容易引起肠胃不适。”
唐悦赞同点头道:“水果并不能当正餐食用的。”
花世夕给唐悦丢了一个只有唐悦看得懂的眼神,意似‘好一个夫唱妇随。’唐悦不自然撇过脸去,刚消退的绯色又爬上了脸。
叶如阳把花唐两人之间尽收眼底,嘴角笑意更浓,他感觉给下面的人摘得差不多了,问:“够了没?”
众人点点头。
花世夕嘴角轻扬,仰头道:“你可以下来了,我们再休息一下,我们就下山去了。”
叶如阳看着她在眼底下,嘴角含着欣慰,他随之掂量了下高度,再一笑,一手抓住树杆,攀枝一跃,如风随下。
周灿灿见他一连串的惊悚动作,心中一颤,慌张道:“小心。”
叶如阳已安然跃下,风扬起他的白衬衫,他对周灿灿回之一笑,示意不用担心。
周灿灿在这样的笑容下,心如‘咯噔’一声,无限的自然风光竟抵不过他嘴角的所扬起的自然微笑,她目光微痴,一瞬大感不妙,别过头去掩饰,好在她背对阳光,有些阴影层,所以大家都专心啃着手中果实,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常,她心中才稍稍微安。
任立菩丢给叶如阳一个梨子,叶如阳看着梨子,微微皱眉,并没有下口,而任立菩听说马上就要离开,心生一叹道:“好一个世外桃源,只不过梦境一场!”
郭书讥笑道:“泥菩萨你今天的感慨有些多了!”
任立菩席地而坐,仰望天空,道:“累呀,我从来没有对学习这么上进过,只是感觉亚历山大。”谐音压力山大。
齐玄忽而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们是为什么而学习?”双目带着三分茫然。
任立菩沉默少顷,缓缓:“是呀,与其说为自己,但这一刻的我只能感觉到,是为父母的面子,为老师的期望,为学校的荣誉,然后为国家的进步啊!”
郭书笑道:“你怎么不说为亚洲摆脱第二,为世界创造和平,为地球可持续发展,为银河开拓行星,为宇宙再造就一个泥菩萨?”
众人一笑。
任立菩哈哈道:“言之有理。”他偏首扫视了其他人,问:“喂,你们这么不说话呢?”
齐玄如实道:“你的问题实在太过高深,我回答不了。”
周灿灿不满他们的嬉笑言论,开始参加讨论说道:“若有人能在学习中寻找到自己的兴趣,并加以研究,那不就为自己吗?”
任立菩略有深意看了周灿灿一眼,笑道:“那也要找寻得到才行,从我们呱呱落地开始,就开始承受人与社会文明的种种产物,开始被教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孩子应该怎么做,学生该做什么?小时候的我们不知道那种东西称作为压力,现在我们可以把这点定义成为压力,还有一种无形的责任。”
何远寻道:“学生的责任压力都建立在学习之上,有责任必然是有追求,那也表示你想要走到一个更高点,你又何苦纠结于深研是压力,是责任,还是兴趣?”
叶如阳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观察花世夕的表情,对此却一无所获。
任立菩哈哈一笑:“是呀,有追求。”他俊目自然扫过唐悦一眼,再望天,大声喊道:“佛祖大人,请告诉我们,人生应该追求些什么?”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里,一圈又一圈,回音不断,幽幽散散,给众人的心湖投下迷茫的种子,泛起圈圈涟漪,是沉入湖底,还是飘在湖面,个人选择不一,导致他们的将来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花世夕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一行人相互点头,摘了几个桔子,准备在下山途中解解渴之用,他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座寺庙,短暂的心灵栖所。
叶如阳走时,还不忘回头再看了一眼,自然瞥过花世夕的背影,目光一黯。
任立菩见叶如阳魂不守舍的模样:“阳子?难道寺庙阴气太重了,把你的三魂七魄给勾走了?”
叶如阳道:“从你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
任立菩双手合掌道:“施主,本菩萨见小主印堂发黑,魂不守舍,心神受损的模样,仿似有厉鬼缠身,要不就有心病难治,今遇小主,算是缘分一场,不如施主如实告之,本菩怀有好生之德必能为施主开解一二。”
叶如阳见他一副虔诚样,把众人逗得一愣一笑的,而他自己却偏偏不笑,叶如阳霎时无语。
花世夕开口笑问道:“你真能解答,那不如来帮我解答一二?”
任立菩一见花世夕开口,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见众人一脸兴致,不由硬着头皮道:“请花施主提问。”
花世夕目光飘远:“人为何而生,又是为何而学?学成之后,又该如何而继?”
任立菩俊眉微皱,思量这不是齐玄方才的那个问题,只不过她衍生到生,到未来的问题上去了:“施主问题太过笼统,小生实在难以解答。”
他故作高深,眸子一转,笑道:“不过我可以送你四个字。”
花世夕饶有余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任立菩一字一字慢慢吐出:“学——海——无——涯。”
他又道:“这个答案,花大仙可满意否?”
花世夕笑道:“那我就还你一句。”
任立菩疑问:“哦?”
花世夕道:“曹操败走华客道——不出所料。”
众人再笑,叶如阳忽然发现花世夕与任立菩之间的争辩无论是多严肃的问题,都会被两人风趣之间的相互诋毁,最后演变成笑料,而关于学习的话题被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