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秋日的清风,静静吹拂着淡淡的流云。
已是三天过去。整整三天了,向夜歌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从梦中醒来——他实在太饥饿了,饿得几乎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还活着。
水津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早先,水溱带着水津的密函前来,说是十八日相会。向夜歌去了,沿途却没遇到预想之中的埋伏。后来到了约定地点,水津只是请他饮了杯茶,聊了几句事不关己的闲话,往日恩仇也丝毫不提及。
只是一杯茶而已么?
恐怕她是在茶中动了手脚吧。向夜歌思量着,抱了必死的决心回来。
然而如今三天已过,他却什么事也没有。
这似乎不是水津的做派。
怀着满腹狐疑,向夜歌最终决定再往碧水阁去一趟。
大概由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躲着水津的缘故,向夜歌连这小小的紫仙城何日起了一栋如此富丽堂皇的高阁都不知道,更加不知水家姐妹是何时寻到了这里了。以水津的心性,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她似乎没有不动手的道理。
一路思索着便到了碧水阁。阁中歌舞繁华,欢声笑语不断。
人潮往来,熙熙攘攘,水津却一眼就看到了白衣袭袭的向夜歌。然后她无意识地手一抖,原本正优雅摇着的团扇险些掉在地上。她大惊,失口道:“你怎么还活着?!”
闻声水溱也疑惑地打量过来。
向夜歌更是疑惑了,一脸无辜地望着水津。此番前来,他就是想要问一下,为何自己还能活着。不过瞧着水津这反应,似乎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2)
只消片刻,水津又恢复了从容的神色。碧水阁中依旧热闹。渐渐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自水津脸上氤氲开来,她道:“活着更好。”
向夜歌被她弄得脊背都有些发凉,转身离开,竟也没人拦着。
当晚,皓月当空,斟好酒,吓人已将饭菜上齐。水溱思虑良久,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阿姐,你究竟对向夜歌做了什么啊?”
端起酒杯,将清酒送至唇边抿了抿,水津幽幽地说:“你可还记得那日,我邀他饮了盏茶?”
水溱点点头,只盯着水津,示意她说下去。
水津冷笑一声,道:“我在那茶里,放了梦里桃花。”
“噗——”水溱刚刚饮入口中的酒瞬间喷了出来,“阿姐,你这招也太狠了吧……”梦里桃花,这名字起的到时曼妙动听,究其本质说,其实就是春药。然而它与一般的春药又有所不同,中了梦里桃花的人,只觉昏昏沉沉,一旦被救,醒来后会全然不知之前发生了何事,只如一场空梦一般。可是……
“阿姐,是谁救了他呢?”
招来仆人将酒菜换掉,水津说:“四年前你我来到此地,将他行踪底细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年纪小到足可做他女儿的小丫头——”
望着阿姐的神情,水溱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看来江湖上又要有新闻了。
早在四年之前水氏姐妹就已经搬来紫仙城了。就是,向夜歌第一次带川因下山那时,她们已经来了。向夜歌,明明见着她们了,虽然只是远远地望见。
水津,他这一生都不会忘。不论相隔多远,不论再过多少岁月,不论她是否变了模样。
她,也是一样。无论如何,她总能一眼就认出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