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晚上,昭雪都做着情节不同却结局一致的噩梦,不管是熬到很晚强迫自己睡觉,还是白天时在撑不住的时候随便找时间补觉。她知道,这是心理暗示,极强的心理暗示。每当有人提到她在日本的感情方面的问题,她都会一连好几天这个样子。她没有告诉丁婉,可是衡量了一下自己这种不甚稳定的精神状态,不得不请假几天,让同研究室的师兄师姐带了一周的课。最后实在是因为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承受不住,这才浑浑噩噩的睡了十多个小时。虽然睡眠质量很差,但是她至少也算是睡了。
可是,却没想这昏迷清醒之中,她依旧保持着每天跟余卿的短信联系,虽然大多都是些没啥营养的胡聊瞎侃。
坐在研究室,一边猛灌咖啡,一边看着近五年来同行发表的文献。从日本回来之后的几年中,断断续续的处理这件事情的经验告诉她,看文献一般都是让她生活继续走上原来轨道的最直接也是最管用的办法。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个周四的下午,暖气开得正足的研究室里,同室的好几个博士生都在埋头勤奋读文献,改论文,写实验结果分析,安静和谐的气氛。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活,相继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清了清嗓子,“请进。”
门后出现的是余迹。
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些一脸“果然堆满了各个阶段博士生的研究室是个恐怖的地方啊”的表情。昭雪坐在角落里,暗笑了起来。虽然她脸色还是不佳,但是至少精神上已经恢复了大半。
“你是?”坐在离门口最近的秦羽推了推略显厚重的眼镜问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绝对不可能是读研的后辈,长成如此不去做模特或者公关,真是可惜了啊,一边儿看着他的脸,一边感叹道。
“哦,”余迹看着这满室如山般的成堆的专业书籍,字典和随处可见的打印出来的文件,说真的,本来对着言昭雪一个人就够有压力的,现在在面对着一研究室的博士生,那种压力感很是无处不在。“我,我是大三的,这…是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在研究室另外一角,传来了一声吼,“昭雪,是找你的?”
还没能余迹出口承认,就听到房间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句,“大师兄,你这接话的毛病怎么还没有改啊。”昭雪自然知道余迹找的只能是她,谁让这研究室每年学年结束之后都会举行例行的抽签仪式,来决定是由哪位“幸运儿”来教育培养下一届的大三生的呢。
“你这隔空回话不是也没变么。”阴阳怪气的回到。
“这不是照顾大师兄你么,”声音不高,但是每个在场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专注的听着两人呛声。这可是整个研究室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走过路过哪能错过啊。“前两天,医学院的前辈说,对于老年痴呆的人,要尽可能的保持之前建立起来的沟通方式啊。”她话音刚落,整个研究室里爆发出了频率各不相同的笑声,连带着被忽略的余迹也顺便被娱乐到了。刚才推门而开的时候,那一瞬的凝重感一去不复,确而代之的是他们这一屋子拿对方开心,掐架的,正常人。
等笑声稍微收敛了些,又从同样的地方传来魔音穿耳,“言。昭。雪。”
“在!”她马上狗腿的应声道。
“晚上你请客。”
“凭什么啊,最近拿到经费的明明是你啊,”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扬声说道,“大师兄能别老这么小气嘛,我们这可都是帮你申请更多的经费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虽然知道她应该是又在哪儿等着自己,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步一步不思悔改的跳进昭雪挖下的坑.“李白不是曾有诗云,千金散尽还复来么。我们这可是帮你多赞人品的啊。”她刚说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害得被调侃对象不得不从他的专用纸堆里头跨步出来,大步流星的向着昭雪的方向奔去。
“哎呀,秦师妹~你要是阻止不了大师兄的脚步,明年今日别忘了给我烧柱香,告知我师兄的地中海是不是又向外扩张了一海里了。”就算是看着人影越来越接近,昭雪的嘴还是有恃无恐的不忘随时随地的损人。没办法,他们都是苦中作乐的高手。
“明年今日,我会记得给你烧份论文过去让你改的。”
“那多不好啊,死人都比你有知识的话,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低头戳着眼前的文献,丝毫不在意被她讲对方脑顶已经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