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一进入7月就已经很热,学校只给宿舍里安了一台老式风扇,转的时候“呼呼”响的跟发电机似的。热就算了,关键蚊子还多,每天顶着一身包去上课着实难看,大家见面打招呼都直接特带劲儿的说:“你最近吃的有点儿过了哈,胖这么多。”
男生还好一点,皮厚,咬了就咬了,在Z大这种男女比例极其失调的学校,就算毁容,也不影响在毕业前谈一场你侬我侬的恋爱。
女生就属于比较惨的了,细皮嫩肉的蚊子好叮,一觉起来发现小红包发展的速度堪比青春痘,于是这就助长了学生的创业之风,各种牌子的花露水,蚊香,灭蚊灯等产品每天在宿舍楼前争相叫卖,但依旧铲除不了不断壮大的蚊子家族。
好在大学生活比较自由,反正校长都不管,谁还在乎学生干什么,所以一到了晚上,宿舍里除了那些还艰苦奋斗的学霸们,能出去的都出去了。
“Shit!要受不了了!”June顶着一头金发躺在床上大骂。
木棉坐在书桌前思考数学题,语气平静:“你该为你现在所享受到的比那些待在宿舍里还饱受蚊子凌辱的人没有的优越的条件而感到高兴。”
June翻身坐起,看着木棉一本正经:“若白呢,让他给我做吧,他理科不是很好吗?”
木棉无奈的叹气,伸手去拿她的高数本:“若白还要做南向的,当然,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会想到南向极有可能会拖家带口的交给他两本儿,所以,你的就只能是我帮你做。”蓦地,在看到第一页时,已彻底无语,憋着笑问:“你用英文陈述法做数学题?”
June揉揉乱得不像样的头发,无所谓的摊开双手:“没办法,我只能用我最拿手的东西去对付它。”
木棉大致浏览了全部题目后,看着要完成的任务,也无力再说话,埋头认真做起题。
June抱着枕头,涂了唇蜜的嘴唇可爱迷人:“木,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让别人很想抱你一下?”
木棉突然顿笔愣在那儿,齐刘海儿垂下遮住了眼睛,就在June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见她的声音传过来,低沉而温柔:“嗯,有的。”
有的,在她为了高数题而愁眉苦脸的时候,不仅说过,还被抱过。
高一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半学期的期末考,叶辰对比她一年的考试成绩单,发现总体问题都不大,关键就是数学太不突出,因此导致她的总排名一直处于中层阶段,如果高二想进入重点班的话,就必须在这方面下足功夫。于是,在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叶辰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帮她补习。
“错了,这个开根明明是无解的,你怎么会算出答案呢?”叶辰看着她摇摇欲睡的样子,拿笔轻敲她的脑袋。
木棉心有不满又不好发作,捂着头瞪他一眼,拿过本用橡皮擦掉继续做。
“这道题明明有简单解法,你为什么非要走远路呢,今天出来没带脑子吗?”叶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呀!”木棉不耐:“你能不能不说了,好烦人!”
叶辰看着她的样子低笑:“呵呵,这样就生气了?我给别人讲题的时候直接都开骂了,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你该庆幸自己面子大。”
木棉扔笔,拿过草稿纸乱撕起来,撕完了揉成一团扔到他身上:“难死了,我不做了,去你的数学!”
叶辰任她发脾气,拿起身上的废纸一道弧线扔到纸篓筐里,看着她问:“知道这叫什么吗?”
木棉跟晃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
叶辰捏了下她的鼻子,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抛、物、线。”
木棉脸上彻底黑线,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趴在桌子上,以后脑勺对着叶辰,声音闷闷的:“叶辰,我不想做。”
叶辰叹气,扶正她的身子,重新把作业本给她摆好,拿起笔放进她手里:“每个人一开始可能都不喜欢做,可是再不喜欢也没办法,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样,你把对我的喜欢分给数学题一点儿好吧?”
木棉拿着笔,看他一眼,然后端身坐好,心无旁骛的做起题。
叶辰在旁边看得认真,夕阳渐渐下沉,窗外树叶在晚风吹拂下沙沙作响,他起身打开屋内的灯,静静的站在木棉的身后,然后冷不丁的俯下身抱住她。
木棉惊了一下,放下笔扭头看他:“怎么了?”
叶辰一直抱着没有松开,贪婪着那温暖:“没事,看见你这样,就想抱你了。”
木棉甜蜜的笑,转过身环抱他的腰,整个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落日终于沉入地平线,外面开始陷入寂静,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木棉不敢幻想以后,怕现在的幸福眨眼间就变成泡沫,她是一个爱患得患失的人,因为生活总是这样现实,永远不会按照你写好的剧本去上演每一幕情节。
June趴在床沿用手撑着脑袋,一对碧眼不停地眨:“木,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着我们不能触及的秘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伤害到若白,毕竟他是真的爱你不是吗?”
木棉莞尔,看着她微笑:“June,你喜欢若白。”
床上那人仰躺着,头发尽数散下,左臂支在额头上似是累极,“怎么可能,我从来不喜欢去追不爱我的人,那样的爱太辛苦了。”
忽然又放下手,看着她严肃了表情:“我不是若白,所以做不到无所谓。”
木棉盯着桌子上的作业本,心再难静下,她自私地爱着关于叶辰的一切东西,因为是他,所以把什么都认真了,爱情终究不能两全,她把思念飘远了,至于到了哪里,她不知道,她只希望这份思念在某个他现在存在的地方停留过,即使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能再坚强一点,不能紧紧抓着他不放开一点,可现在的一切终于还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木棉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她想发泄,想大叫,最终也只是紧捏着手中的笔,若白送的戒指在小指上硌出一道红印,木棉苦笑:“可是,如果接受了,会更辛苦,所以,一开始,我便是爱不起他的,倒不如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