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木棉你再说一遍!”木棉刚给南向打完电话便一路长途拨到了美国,虽然现在那里还是晚上,可她知道June的夜生活一向丰富,结果人美国姑娘就是open,表现的比中国爷们儿还惊讶。
木棉稍微把手机挪开了点儿,才一字一顿地说:“June,我说,木杰会说话了,你能不能不要跟南向一样学听不懂,汉语还没学会吗?”
“我靠”,那边传来一声笑骂,“那你为什么不第一个先通知我?”
木棉抚额,怎么她们的重心总不在一个点上。
“嘿嘿嘿嘿,姑娘。”
“说”,木棉简单回应。
“你把手机给木杰,我要听听咱们家宝贝的声音。”June探询着提要求。
木棉淡笑着拉过木杰,把手机放至他耳边,孩子知道那端的人是谁,咧开小嘴叫了声“June阿姨好。”
“我靠,宝贝,太好听了,来,再叫一声。”June眉开眼笑,在那端哄着他开口,木棉拿过了电话表示不耐烦:“你还有完没完了,没事儿我们挂了,国际长途挺贵的。”
June却急着说话没让她挂,“那个,你给南向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什么不正常吧?”
木棉失笑:“他在你眼中什么时候正常过?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除了跟我抱怨‘娃娃’回家以后没跟他打过一通电话。”
June也不笑了,突然沉了嗓音,“嗯,行,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木棉还在疑惑着那端竟先挂断了,只当那人一时发神经,也没想太多。
翻着手机通讯录盯着若白的号码看了半天,终是没能鼓起勇气拨他的电话,只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接着便打给了陈牧。
陈牧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开心,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后见没什么遗忘的了才开口问她:“木小姐,叶先生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木棉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会问起叶辰,倒也老实交代了,“一直在忙西郊这块地,正找解决办法呢,陈医师有事找他吗?”
“哦,没事,随口问问。”说完也传来一阵忙音,木棉愈发困顿,今天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的不正常。
挂了电话若白却来了短信,无非一句“我知道了”,再无他言,木棉叹气,她想说若白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再发过来的,却又隐隐看出他发这么简洁的四个字背后存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于是,倒不如什么都不回复。
下午她跟木杰准备着要走的时候,木母站在门口不舍的说:“年三十儿那天跟叶辰过来吃年夜饭吧。”说完细想了一下,似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补充道:“叶辰要是来不了,就光你和小杰来也行。”
木棉站在院子里应承:“嗯,我知道了,妈,你快进去吧,外边冷。”
“哎”,木母答应着,迟迟没进屋,直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偷偷抹了泪进屋,木父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到底想的通透些,咳了几声说道:“现在不怕别人说闲话了?早点儿想通也不至于跟自己亲闺女白白分开两年。”
木母一阵儿心疼,看着他又忍不住抱怨:“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把自己娃儿往外撵。”
木父听完也没反驳,话却说的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我这副身板也就一个病痨子,没多少时日能活了,老了只希望一家和睦,名声什么的,就跟钱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在乎它作甚,我又没做害民叛国的事,你担心什么。”
木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没完,明明才刚过半百,那人却跟一个老者一样,凡尘俗世看的比谁都清楚,越这样便让她越不安,“行了,现在孩子不都回来了吗,老说这些干嘛,你药煎好了,喝药吧。”
木棉回到宾馆的时候叶辰还没有回来,便坐在床上跟木杰逗乐。
“宝贝怎么突然就说话了呢,妈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木杰晃着小脑袋,一张脸上大眼睛尤为突出,“因为妈妈说了想听到宝贝说话啊。”
一句话冒出来,让木棉顿觉暖心,不由的想起之前他也是用手语问自己想不想听到他说话,闪神间已然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两人谈话间叶辰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楚亮,只是都负了伤,看着他们脚步踉跄,满身带血的走进来,木棉吓了一跳,连忙下床扶住他。
“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木棉颤抖着手给叶辰清理伤口,相比之下,楚亮伤的倒还轻了些。
只是他坐在一旁听着木棉的问话也没敢回,总不能告诉她,他们一块儿去找沈丹阳,结果等了一天好不容易见到她就被她惊叫着惹了一群人过来把他们给打了吧,那样的话,他敢跟上帝打赌,叶辰会一辈子都不认他这个兄弟的。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是不是?”木棉见他俩没人吭声,手下的力道不禁重了些,叶辰顿时皱眉,知道她生气了,却也只是一直跟楚亮使着眼色。
“呃,木棉,你别担心,我们没事儿,就今天出去找人去了,回来的时候碰着几个醉汉,你也知道嘛,酒后撒野,没来由的就要打我们,我们就还手了。”楚亮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说话。
木棉紧紧盯着叶辰问:“真的只是这样吗?”
叶辰认真的点了几下头,木棉轻擦着他头上已经干掉的血渍温声说:“以后见到这种人绕道就行了,跟他们较什么劲。”
楚亮知她多半是信了,暗松一口气。
木杰见叶辰闭着眼睛一脸浓重的表情,从床上爬下来跑到他身边,伸过小手摸上他的脸,“爸爸,很疼吗?”
叶辰刹那睁开双眼,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看见木杰站在自己面前又觉得恍然,楚亮也是震惊,话都变的磕巴起来,“他,他,这孩子能说话了?”
木棉点头看着他们,叶辰也只是愣了一下神,便不顾身上的脏污笑着抱过了木杰,这样,真好,起码还有一件事,让他们不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一直以为他们早就被上帝遗忘了,所以拼命做着自己的抗争,于是当有一天,上帝突然站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渴求着它的眷顾,即使它,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