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惊变(二)
「吁——」
快马加鞭半日后,天已渐黑,距霞飞山庄不过百余米了。我转身望望身后,对着龙家七兄弟道,「你们就陪同到这吧,路某只不过有一件事要问师父,问清楚了就立即离庄。庄中有图牙王朝的人,几位大侠怕是不太方便……」
我本是一番好意,这七人,很有可能是前朝的余孽,若是被图牙军队抓到了,难逃一死。我正欲下马进庄,却瞧见他们七个个个面色怪异,似是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路少侠,你……」龙一欲言又止。
我摆摆手,心道你无非就是想说我师父用心良苦,他定是想灭了图牙王朝,然后也定会向我请罪,求我杀了他。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倾尽我所学,替他杀了图牙王。而且,他当年杀我父亲,定是身不得已。
我被我心里冒出来的一连串的想法惊住了,我怎么能……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师父他,他绝不是这种人……我一定要先问个究竟,一定。
我定定心神,道,「众位大侠不必再说,路某先行进去了。」
「不行,我们兄弟几人还是跟着你一起进去。」
我无奈地看了那七人一眼,心想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死了也与我无关。
我们一行八人下马悄悄前行,在霞飞山庄的门墙外潜伏着,等待天完全黑。不一会,月上梢头。我转过头递给他们七兄弟一个眼神,然后就翻墙进了山庄。
待他们七人利索翻进来之后,我小声道,「我去找师父,你们……别跟着我。」
龙一点点头,「好,我们几人前去打探一下。」
我点头,然后纵身一跃,往叙雅阁的方向前去。
叙雅阁门前,我远远瞧过去,竟没有烛光。我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血腥味从屋内传来,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此时山庄内竟安静得诡秘。
我飞奔至屋内,果然,借着味道跟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上的斑斑血迹,我俯身在地上一抹,竟是满手鲜血。一种恐惧感从内心深处滋生……师父!!!
我慌忙往里走,越往里血腥味越重。
「啊!——、」突然听得一声尖叫。
我抬眼寻去,见得一个小丫鬟已经吓倒在地。
「暗香?」我颤抖着走过去,「庄内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暗香轻唤一声,忽然又凄然尖叫起来,「啊!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我一怔,杀人凶手,她说的是谁?谁死了?我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眼神凌厉,「你说!谁死了?谁?」
暗香却像失了魂一般尖叫道,「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连叫数声之后,倒地,我定睛一看,嘴边竟有黑色的血。
我吓得推开她,跑出了叙雅阁,却正好撞见龙氏几兄弟。
「路少侠,你没事吧?」龙一见我失魂落魄,声音有些着急,「朝廷的人好像知道我们要来,我们兄弟几个已经中了埋伏,你……你怎么满手是血?」
我抬眼,这才注意到他们七人竟少了四人,「你们……怎么了?」
龙一吐了一口鲜血,「这帮狗贼!竟在庄内设了大批埋伏,我等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现下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龙二他们已经被抓了。」
我一惊,「那你有没有看见我师父?」
龙一也是一惊,「路庄主他……」
话未说完,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叫道,「就在前面,别让那帮前朝余孽跑了!」
龙一道,「路少侠,咱们快走吧!眼下形势不利!我们来日再来!」
「不行!」我现在不见到师父,心里不得平静。
「路少侠!」龙氏兄弟竟一起吼道。
眼看图牙兵将至,我把龙一一推,「你们走吧!」
没想到龙一见我态度坚决,竟说,「既然路少侠执意,我们也只好奉陪。」
在我惊讶之余,图牙军队已经到了跟前。
「处死这几个贼子!」领头的人说,「路晴天活捉!」
霎时,好多弓箭手已然做好准备,下一秒,万箭齐发。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小队人马拿着盾朝我奔来,那些人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而是要……保护我?
龙氏三兄弟已然自顾不暇,龙一还时不时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大概发现我没有危险,便投身战斗中。只可惜,寡不敌众,他们很快一个接一个地中箭。
我很想破盾而出,可是拿着盾保护我的人倒了一批又上来一批,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盾已经彻底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呆在原地,一直到打斗声停止。
盾开,龙氏兄弟已倒地不起。龙一还在挣扎着,「你们这帮狗贼,不得好死!」
那领头人冷笑一声,「当今朝廷是图牙王朝,你们才是狗贼!前朝的狗贼!」
龙一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那领头人,不料那领头人却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大踏步走过来,行至我跟前,然后跪下,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我惊住了,只听他说,「属下末卫参见梵大人!」
不仅是我,连龙一也变了脸色。
末卫却一脸正色,「此次围剿行动多亏了梵大人!梵大人受惊了!」
「狗贼!你说什么!」地上奄奄一息的龙一忽然激动起来。
末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这狗贼,见了我们图牙王朝的梵大人还敢如此猖狂!」
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我什么时候,成了图牙王朝的梵大人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师父呢?」
末卫对着我轻轻鞠了一躬,「梵大人,路宇之身为我朝臣子却心怀叛乱之心,已经被我们处死。而且,这件事情,梵大人不是也参与了?」
我惊得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哈哈哈!!」龙一突然仰天长笑,「好一个图牙王!好一个图牙王啊!路晴天,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按照当前的说法,我应该是图牙人,我的父亲曾是当朝重臣,他叫梵天鸣。而我,是梵天鸣之子。但是,这些话,我无法说出口。
龙一正欲再说什么,末卫突然拔刀一挥,了结了他的性命。我张大嘴巴,却没来得及阻止。
「此人是前朝十二禁军的首领,早就该处死了。」末卫扔了剑,似是很嫌弃一般。
「我要见我师父。」我缓缓抬头,望向末卫,一字一顿地说,「我,梵大人,要见路宇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卫犹豫了一会,当即说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