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手足之情
「宫主!」绝灵一看情势不对,也冲了上去。
我暗忖浸月的功力还未恢复,而绝灵又是个三脚猫,如若不阻止后果难以想象,无奈,索性我也只有拔剑而上。可是,上官傲还不能死,他必要还我一个公道!
刀光剑影之中,我一面对付上官傲,一面又要顾及他的性命,实属不易。这一仗,我们三人却只能勉强与上官傲制衡。
「狗贼!拿你的狗命来!!」浸月还在大声吼叫,仇恨蒙上了她的双眼。
我不禁感到害怕,那一晚在宣政殿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如果浸月再一次被反噬,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小月……」我挥动着手中的剑,朝着浸月说,「不要再使用神冥掌……」
浸月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那架势势要跟上官傲拼个你死我活。
「哥!!」
「公子!!!」
忽然两声凄厉的叫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我这才惊觉,转过头,却已是来不及,迎面的一剑朝我刺来,鲜血霎时染红了衣襟。
「不!!……」
我看见浸月猛地抬掌朝上官傲的方向劈去,然后飞奔至我的身旁,扶住快要倒下的我。上官傲似乎是中掌,歪倒在一旁脸色泛白。
「为什么……你次次都这么不专心……?」浸月流着泪问我。
我苍白地笑,「是哥哥……没用……」
「我要杀了他!!」浸月大喊!
我一把拦住她,「不要!你们现在斗不过他的。」
绝灵也在一边拦住浸月,「宫主,咱们还是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说着自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然后往地上一砸,顿时烟雾四起,什么也看不清。
「走!」绝灵大呼一声。然后我感觉我的身子又漂浮起来了。
唉,我真是没用!两次在女人面前丢脸…………
凭绝灵的本事,纵使他九宫门弟子再多,也足够我们三人逃出去的。出了九宫门之后,我很没出息地晕了。
其实,我是疼得晕过去的,倒不是因为剑伤。而是,经过刚刚这一仗,动用了内功,所以我身体里被封住的毒,已经散布到了四肢。
这可如何是好?怕是要死了吧?…………
又是一片黑暗……
这一次,又是在哪里?
「天儿,天儿……」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周身想起。
「是你……」我大叫,「你快出来,我要见你!」
很久,不再有回应……
我很急,急得满头大汗,急得气血逆流,「你出来,你出来,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如果还不告诉我,我……我……我恐怕就……再也听不到了……」
暗黑……仍旧是一片暗黑……属于我的光束,到底在哪里?
「求你……求你……」我开始哭泣,声音低不可闻。
「天儿……」
又是轻轻一声的呼唤,我本以为也是虚无缥缈,可是,有一个方向,竟真的有一点光束照进来,仿佛是来自希望的世界。
我眯着眼睛,却丝毫不敢闭眼,我死死地盯着,我在期待……
「天儿……」
长长的一声呼唤后,自光束之处走进来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妆容那么精致,衣着那么华丽,她的样子简直跟那幅画一模一样,她在笑,在朝着我笑。
我也笑,轻唤,「额娘……」
她但笑不语。
我的眼泪还在没完没了地往下淌,仿佛我在她面前还是那个两岁的孩童。「额娘,我好痛苦……好痛苦。」
许久,她叹了口气,道,「都是额娘的错,害了你们兄妹……」
我抹一把眼泪,大吼,「额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又还能怎么做?时间还允不允许我做什么?
她摇摇头,「傻孩子,其实额娘一直想告诉你们,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想着报仇了,额娘希望你们能快乐的生活……」
我直愣愣地望着她,许久都不能言语。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在对一个已经处在痛苦与死亡边缘的人说,你要放手,放手才会有快乐。
可是,我不信。我已经,无法放手。
「不是!!」我大吼,「你不是我额娘!!我额娘多少次都在我的梦中,她留着血,全身都是血,她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告诉我,要报仇!要报仇!!报仇!!!」
「你是谁……你不是我额娘……不是……」嘶吼到最后,我的声音已沙哑。
这才抬起头看,面前的女人却是泪流满面。
我苦笑,「你放心,或许,我根本不用逃,反正……也活不久了……」
她一双含泪的眼看着我,仿佛是要把我看个够,「回去吧,回去,你妹妹还在等着你……」
我大惊,「不要,你还没有告诉我……告诉我上官傲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额娘走了……」光束正慢慢消失,眼前美丽的身影也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天儿,记得远离上官傲……远离他……」
最后一句话,自黑暗之中幽幽飘来,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
「哥!你怎么了!哥,你醒醒!!哥?」
剧烈地摇晃,我自梦中惊醒,虚弱地睁开双眼,就看见浸月正一脸担忧地坐在床旁。
我苦笑,「小月……我刚刚,梦见额娘了……」
浸月一双眼睛盯着我,脸色极其不好,「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心中一紧,却还是强装笑颜,「告诉你什么?」
浸月却大吼起来,「你中了七日七绝散,为何不告诉我!!?」
意料之中,早知道有个玩毒药的绝灵,我身上这毒怕是瞒不住,没想到它还有名字,七日七绝散!哼,自我中毒之日起到如今又何止七日,真是徒有虚名!
「小月。」我装作若无其事,「我只是怕你担心!放心吧,没事的!」
「没事?」浸月表情阴冷,那一刻,我以为她要弑兄…………可是下一句,她却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妹妹?」
这一句话简直把我击得遍体鳞伤,小月,你岂能知我良苦用心……
「绝灵……」浸月高呼一声,「进来。」
我大为疑惑,这语气……想到绝灵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却能在小月面前这么的……卑躬屈膝?想起在九宫门的时候,她唤小月宫主?唤我……公子?莫非?
「宫主。」绝灵立于一旁,低着头。
「你把我哥的情况告诉他。」轻声一句,却是命令。
「你……你你你……你们……」我指着绝灵语无伦次。
倒是绝灵,仍是一脸的镇定,道,「绝灵征得我摩耶公主与冥月宫主同意后,已经入了冥月宫,成了冥月弟子。公子中的七日七绝散,乃是由七种剧毒之物混合制成,一般中此毒之人都活不过七天,但是公子以内力把剧毒封在丹田之下,才得以把时间延长,但是那一日与上官傲一战,公子用了内力,所以剧毒开始蔓延四肢。当日公子昏倒,绝灵就发现公子中了此毒,所以暂时帮公子把剧毒封在四肢,不让剧毒攻心。可是…………」
我呆呆地望着绝灵,心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绝灵小丫头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这左一口公子右一口公子的,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她不晕我都晕了,我记得这丫头以前不怎么爱说话的……
「继续说!」又是一句命令。
绝灵这才说下去,「可是如果不快点找到解药,剧毒迟早会侵入肺腑,到时候就无力回天了……而且,长时间将剧毒封在四肢内,对身体危害极大,很有可能……有可能……」
绝灵支吾着,我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结果!
「说!!」浸月狠狠看她一眼,语气很是威严。
绝灵一双明眸望着我,眼神中满是忧伤,「很有可能……公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再习武……」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轻轻呢喃,「也就是说四肢全废…………」
绝灵点了点头。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废人一个,又何必苟活于世?
「谁?」浸月缓缓开口。
我睁眼望向她,眼中满是询问。
「我问是谁,下的毒?」浸月一字一句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处。
我凄然而笑,「没用的,太冒险。」
「图牙王是不是?」浸月大吼,「你等着,我这就进宫去找他!」说着便要冲出门。
我一慌,给绝灵使一个眼色,这丫头却跟棒子似的动也不动,我只好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不是图牙王,不是他!!」
「那是谁?告诉我。」浸月连头也不回,只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叹气,道,「是太后。就算你此刻去皇宫,也怕是来不及了。」
浸月这才转过头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原来,她在哭泣……
「小月,如果我死,你也就……」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梦来,「如果我死,你就逃,逃得远远地,去过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