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航宇
“我不等你了,不管你跟她怎么样,我都不等你了。”这是方天晓给我发的信息。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正捏着一张婚礼请柬,火红的封面像是一团火球在我的胸腔里翻滚,方天晓的名字静静地躺在新娘那一栏里,但这次的新郎不是我,是季子琪。那个一度被方天晓成为男神的人。
“顾航宇,收到了?”叶桑桥的电话在我最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打了进来。
“你可以骂我无耻、下贱,但是你要知道你没有资格,这两年来如果你意志坚定,不论我怎么引诱你你都会是一个柳下惠坐怀不乱。可是你没有,是你先对不起方天晓的,这两年来她拒绝了很多人,这些人中比你有本事、长得帅、家世好的大有人在,但是她都不要。因为她不爱,所以那些人再好,也只是叨扰。所以这次不是她对不起你,而是你对不起她。”
“叶桑桥,你为什么?”
良久,当我以为她已经挂断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
“很久之前,有一个小怪兽偷偷拿走了女巫的药瓶,把自己变成了人类部落的幼儿,她家里的怪兽们都被女巫迁怒而受了诅咒,小怪兽并不知道。她沉浸在自己欢快的重生之中,潜进人类部落,被一家好心的人类收养之后,她开始麻痹自己,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人类,一直都是。
小怪兽渐渐长大,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不算是过目不忘的美女,但是她很知足。小怪兽在小学时也曾偷食过禁果,与人类男孩拥有了一段青涩的回忆。女巫找到她,对她说,如果在她成人礼之前还不能与一个肯把她捧在手心一辈子的人类男孩两情相悦,那么小怪兽只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回到森林里。
小怪兽害怕极了,一个人蜷缩在画室的角落里偷偷哭泣,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她抬起头来,受宠若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的男孩子,眸子生得明澈见底。男孩拉着她坐到画板边,铅笔沙沙作响。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为小怪兽画肖像,很简单的构思,一个少女,光着脚踩在阁楼上,抱着书本准备往更高的地方爬去。自上而下清晰可以看见那女孩如同幼鹿般温顺的双眼内惊慌失措的神采。
那是一个懒懒的午后,小窗外偶尔有樱花飞过,那是第一次,小怪兽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情。
小怪兽为了这个男孩,努力学习,希望把自己变得美好,小怪兽考上了他所在的学校,和他一起并肩坐在电影院,一起吃过饭,一起练过画。小怪兽向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绍了他,小怪兽刚开始还没有发现,朋友眼中闪过的光芒与自己眼中的那么相似。小怪兽无数次认为,他就是那个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一辈子的人类男孩。可是小怪兽高估了自己,以自己的姿色,根本不是他的那个人,小怪兽开始惶恐,对自己的好朋友哭诉,也就是那次哭诉,让小怪兽明白,原来朋友心底的那个人,也是他。
当爱扭曲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小怪兽不动声色,渐渐地和好朋友产生了隔阂,而朋友的神经大条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在小怪兽第一次背叛了她之后,她还相信小怪兽不会欺骗她。这让小怪兽哑然失语,从此便爱上了这种游戏,一边疯狂地报复,一边倾听她无力的哭诉。
小怪兽这么做那么做,都是为了一个他,因为他才迷恋上画画,因为他才疯狂的学习,因为他才多次陷害朋友,因为他才挨了一顿打,因为他,小怪兽才放弃了重新留在人类世界中的希望。小怪兽认清了事实,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但是自己会永远爱着他。
小怪兽被迫回到了森林,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是18岁左右的光景,早已经和好朋友还有他分道扬镳,他前程似锦,拥有一个未来前景没有他好的女朋友,那个当年跟小怪兽一起喜欢他的女孩,那个被小怪兽多次陷害过的女孩。
小怪兽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与人类有什么交集,就渐渐把自己封闭了起来,那段时间,小怪兽想过自杀,那段时间,小怪兽也得过抑郁。小怪兽整日在女巫的嘲笑声中度过,不曾奢望什么,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多年一直陪着自己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个人类男孩单枪匹马杀入了满是荆棘的森林,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化作小怪兽的骑士,把小怪兽从女巫的魔抓里救了出来,他化作一缕阳光,照亮小怪兽阴暗的心。当小怪兽帮他处理伤口时,他一言不发。小怪兽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一直。
顾航宇,你就是这个故事里让小怪兽爱得不能自已的男孩,方天晓就是被小怪兽陷害了很多次的好朋友,萧亦然是痴情无畏的骑士。而我,就是那个自卑的小怪兽。
顾航宇,你说你爱过两个女孩,第二个才是方天晓,但是你此后只会爱她。可是你有没有数过有多少个女孩子因为你而心碎过?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喊的是方天晓的名字,我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而你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叶桑桥挂了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自己,也曾经在她的梦里这么重要过。但是,解决是改不了的,一句不爱,就是我拒绝的理由。
“初夏,你帮我一件事吧?我想最后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