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自从天晓坐上了主编的位置,叶桑桥就再也没有来搅乱我们的生活,我不知道她是在养精蓄锐准备东山再起,还是方天晓动用关系永远斩草除根。记得方天晓说过,斩草要除根,否则留下的后患会让人彻夜难眠。
我们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之后,我们开始为大小姐出主意,毕竟关于那件事,谢木晨一直不知道。正在我们为此长头脑筋,医院的电话打到家里,电话里面的小护士连连抱歉说是医院的实习护士给错了检验报告,大小姐的生育能力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还是要去医院确定一下。
我们欢呼雀跃,准备买瓶酒来庆祝一番,但是被天怜拦住了,她怕我们会在兴头上去烧了那家医院的孕检部门。我劝大小姐再去查一查,不要留下什么心患,但是大小姐说想要过段时间再去检查,毕竟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大,需要缓缓。只是我不知道,这一缓,宋天怜就再也没有去检查过。以至于后来的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终于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平静的样子,我以为起码近期的炸弹已经都炸完了。
但是埋在生活中的炸弹不会在乎我们是否身心疲惫,他只知道导线燃完的那一刻,就应该爆炸,也从来都不会计算这样为我们的生活带来的天翻地覆的伤害。
第一个炸弹,是谢木晨的妈妈知道谢木晨出事,从四川赶来青岛,堵在方天晓家的门口。谢木晨不知道她是谁,开门之后彬彬有礼地问她找谁。这个半生戎马的女人在楼道里中气十足的哭闹,逼着天怜还给她原来的儿子。
第二个炸弹,是方天晓的父母卖了家里的两套房子,拿着卖别墅的钱移民国外,只为方天晓留下了短短的信,颇像当年顾航宇的作风。大体上是说天晓的妈妈忙碌了一辈子,想在晚年跟自己的爱人出去走走,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甚至没有对天晓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方天晓对我们说时耸了耸肩,“他们两个向来如此,在我六年级的那个暑假,有天半夜他们心血来潮去普陀山上香,就买了半夜的飞机票去了宁波,我起床之后看见的也是字条,这次和那次的区别,不过是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耳朵产生了一阵强烈的耳鸣,我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萧亦然自杀了,Mann陪着他。
宋天怜
老太太来的时候正值周末,那天我们心情大好,准备买点吃的在家开个party,顾航宇正卖力地为方天晓准备早餐,我们其他人叫的外卖,并不是顾航宇小气不为我们做,而是我们实在不想饿死。顾航宇是个完美主义者,不做到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他是不会从厨房出来的,所以当我们吃完时,方天晓还在眼巴巴地等着。
“蹬蹬蹬。”中气十足的敲门声打断了方天晓迟来的用餐时间,顾航宇立即像一只刺猬一样全身绷紧,时时刻刻真被竖起全身的刺来护方天晓的周全,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担心叶桑桥拿着硫酸来拜访方天晓。
谢木晨离门最近,理所应当起身开门,他说,“您好,请问你找谁?”
然后我们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哭喊,音色并不属于叶桑桥,所以大家交换了眼神,连同方天晓一起匆匆跑到门口。
门外的女人我认识,是谢木晨的是谢木晨的养母,军人世家的产物。对谢木晨很溺爱但同时也很严格,对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总认为是我抢走了她的儿子。我怀疑她对谢木晨的爱已经扭曲了,其实我们早该料到她会来,但却是这样毫无防备。
“小晨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呢?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什么好东西我都紧着你,你现在怎么能不认我这个黄土埋到脖颈的妈呢!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离这个贱人远一点,现在倒好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还不记得我了。你看看你为了这个贱人伤害了多少人,自己又受了多少苦。我说过她是你的煞星,你们不合适,她配不上你!宋天怜,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原来的儿子还给我!”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哭闹响彻整个楼道。
大家面面相觑,我看着谢木晨惊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要上前把他拉回来,方天晓却早我一步把我扯到最后。她走到谢木晨和他的养母之间,实实在在地给了谢木晨一巴掌,谢木晨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方天晓你他妈疯了啊!”我要冲上前却被顾航宇用力钳住。
方天晓在谢木晨养母发飙之前冷冷地说,“说实话。”
谢木晨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由不知所措变成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只剩下无尽的黑暗,陌生的感觉让我感到绝望。
“说啊,别他妈像个懦夫一样!”方天晓依旧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