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桥
参加完季子琪的婚礼,我就一声不吭地飞回了上海。在没一条街区不停地来回转,在顾航宇曾经打工过的快餐店坐一会,在顾航宇曾经厚着脸皮推销他的画的画廊呆一会,在顾航宇最喜欢的酒吧呆一会,在那个宾馆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我走的每一街道都有顾航宇的影子,那一年的光景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每天收工之后都会去快餐店吃晚饭,推开门热气腾腾的雾漫上眼镜片,等雾散了,与站在吧台后面的他相视而笑。我多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钟。但这永远是奢望。
顾航宇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所以他的离开就不算是离开。
我爱他,比方天晓爱他要深得多,但是他不爱我,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方天晓的一丝一毫。
方天晓不是顾航宇喜欢的那种类型,当时顾航宇很明白的向方天晓坦白,那便成了方天晓心头一根扎进很久的刺。可是就算顾航宇喜欢的类型不是方天晓,他还是无怨无悔地留在她身边,这就是我羡慕方天晓的地方。因为在她的情史里,满满的都是优秀的战绩。就算她缺点再多,也会让顾航宇心甘情愿的爱她。而我呢?就算我优点再多,顾航宇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她能做到的是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当然他顾航宇也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尝试。我在外滩静静的站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我冰冷的身体上跳跃,过往的路人举着雨伞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满是泪痕的我,我要离开顾航宇了。甚至还要离开萧亦然和Mann。到头来,我什么都不剩了。
“叶桑桥,卧槽尼玛!萧亦然自杀了!”方天晓暴跳如雷的声音从青岛传来,我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磨成了粉末,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你他妈就不是个人!Mann她……”
手机从手里滑落,我来不及去拾起,冲向马路中间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机场!”我的唇颤悠悠的,Mann……
就算你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希望你死。
方天晓
当我们听到谢木晨自杀的消息的时候,都觉得身边最后一个炸弹炸响了,没想到护士的声音再一次引燃了一枚深水炸弹,将我们炸的血肉模糊。“和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小孩。”
Mann,我们生活中第二个小天使,我们曾今商量等她长大之后就嫁给不不,但是现在……
我再去医院的路上给叶桑桥打了电话,我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心到如此的地步,我也不明白,谢木晨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陪着自己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但是我不能打电话质问谢木晨,因为他还在抢救室里。
叶桑桥是傍晚的时候才到的,她抓住医生的领子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谢木晨还活着么?!”在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的时候,她才像泄气了一样松开手。在听到她大喊大叫的时候,我心里像是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爱的是谁,才能清楚明白的看出来。
“叶桑桥,你为什么不问问Mann怎么样了?”初夏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
“Mann不是我的孩子。”
这就如同晴天的一个霹雳,毫不留情地炸响在我们身边,丝毫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我的孩子是死胎。”叶桑桥低下头看着地面,微卷的刘海落下来,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现在的她还真是像我,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过往,就像在诉说和她无关的事情。
“我想要一个孩子,起码在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当医生宣布我肚子里的是个发育不良的死胎,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绝望么?走出手术室,本来我已经心灰意冷了,但是我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在向我招手。没错,那个怀了谢木晨孩子的女人也来医院做手术。我们达成了协议,我给她十万,她把孩子生下来,并且永远的能回来见孩子和谢木晨。
所以这个孩子是谢木晨的亲生女儿。所以这件事就那么结束了。”
我没想到,叶桑桥在我们眼皮底下生活了九个月,直到她进手术室,我们都没有看出她是假怀孕。不过这也怪不得,为什么她偏偏是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突然临产,为什么她不肯回家和谢木晨生活,为什么在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那么好。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狠心不为Mann着想,要把我和顾航宇闭上绝路的原因。
“幸亏它是死胎,”叶桑桥隔着玻璃看着正在昏迷的男人,“否则,他要是敢带着我的孩子自杀,我一定会在他被抢救过来的时候,把自杀变成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