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之后……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飞机缓缓降落……
白水出了机场,此时的A市夜幕降临,白水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貌似有些头晕,这该死的时差,怎么又是晚上!
白水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难道明天要下雨吗?虽然是夏天,一阵冷风吹来,却仍是让人不由得一个哆嗦,还是有些凉凉的。
打了车返回公寓,一路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本来美丽梦幻的景象看在白水的眼里却是不断地心烦意乱。良久,也不知道车子驶到了哪里,一阵的烦闷,只觉得头昏脑胀,估计再待在车里白水觉得自己会疯,皱着眉头便下了车……
还好,此时距离公寓已经不远了,白水索性沿着街道一步一步走回去,长长的围墙遮着,风也小了不少,白水理了理微乱的发,手指抚着发丝,却久久没有放下来。
在罗马的时候,这发,曾是宋子辰理过的,白水还记得当时他专注的眉眼,那样的宋子辰,他总是在自己一抬头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如果不是乔娜阴差阳错买了机票,白水知道,自己也会想办法去见宋子辰,乔娜只是无意间搭了一座桥而已。意大利之行本就是为了宋子辰,宋子辰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本就是为他而来的,无论何时,他都是那个最了解自己的宋子辰……
如果不去,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如果就这样匆匆说再见,白水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相见时难。何况,本就打算这次跟子辰彻底说清楚,自己已经耽误他那么多年,既然给不了,就不该如此!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自私,白水终于承认,是自己自私不敢开口,她舍不得离开属于宋子辰的温柔,也不敢跟他坦白。
很多事,尤其是爱情,只要开口,就变了。
而如今,白水终于认清,也终于下了决心。
耳边仍旧是不久前爸爸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妈妈吞吞吐吐,白水就已经有了预感,做女儿的岂能不懂母亲的心,白妈妈说,七年前,自从自己偷偷来到A大的那天起,宋子辰就常常来到家里找她,疯了一般地找她。
心里如被针刺,宋子辰去家里找过她?这是她是从来没有想到的,但却是,她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得出的场面。
直到那刻,白水才知道,每一年,只要是宋子辰回到溪城,便总会来看望一次,只是不巧,白水从来都没有在过。
白水知道,大学那几年自己很少回家,况且A市距离溪城极远,爸妈倒是来看过自己几次。
白妈妈有些不忍,本想两头瞒着他们的,瞒着自家女儿的地址,瞒着在宋子辰一次又一次的找女儿的事情。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残忍的隐瞒,白家二老终究不忍……
三年前,白爸爸实在看不下去,最后还是告诉了宋子辰白水的地址……
而这一切,白水当时并不知晓。
想到这里,腹中就搅得难受,其实白水知道,爸妈是喜欢宋子辰的,尤其是妈妈在见到宋子辰的第一眼就把他当成女婿看待了,很早很早以前,那还是曾经的明媚时光,妈妈的眼光果然是准的,不愧是阅人无数,尤其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真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每次回家爸妈也无数次暗示过,白水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曾经年少的自己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是十八岁的懵懂少女,现在,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可是,对于宋子辰,白水知道自己给不了,不是没努力,只是没办法。所以,即使再痛,白水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白水觉得这辈子她欠得最多的就是子辰了吧,她甚至,还记得很多年以前,那小小的教室里逆光而入的宋子辰,还有他手肘撑着桌子,回头,暖暖的笑容……
你做的是对的,白水。
深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白水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将近一天没有吃饭,身体沉得要命,脚也走不动,偏偏意志是倔强的,脑袋里挥之不去的人和事,所有的内疚,不安,懊悔,痛苦……如同夺走呼吸的猛浪……
沿着院墙一步一步往前走,倒不是需要很久的时间,远远地白水辨得出来那是自己公寓的楼层,只是,再走近些,到了公寓不远处,却是一团黑,难道路灯又坏了吗?
白水眨了眨眼睛,确实是坏了没错。
貌似三个月前刚修过吧。
白水壮着胆子走过去,这辈子,她最怕的就是蛇和鬼了!
走到公寓门口,白水刚想踏上楼,始料未及,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鬼啊!”
白水惊呼,闭着眼睛不敢抬头,她记得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可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是我……”头顶上方温柔的声音传来,白水只觉得如同电击,放弃了拼命想要挣脱的手腕,这下子是要彻底虚脱。
不知过了过久,只觉得终于站不住了,白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
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他眼里的光……
他高了,瘦了。
白水听得出他的声音,纵然是没有说话,看不到他的脸,白水也知道是他,鼻息间仍是这该死的味道,这该死的曾经让自己发了疯的味道……
“是我!”似是有些不确定,头顶又传来他的声音,白水没有说话,不发一言,只觉紧握的手腕被缓缓放下,白水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却没料到会被一股大力瞬间拉进了怀中……
所有的记忆相涌而来,曾经想念过无数次的面孔与眼前的人最终重叠在了一起,忽明忽暗,白水的眼泪流下来,挣扎着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深夜中冷冷的声音传来,白水此时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发出这么空洞的声音。
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挤干净眼里所有的泪,再次睁开眼睛,脑袋已经完全清醒,白水不由得一阵好笑,转身离开。
“白小水!!!”身后急切的声音传来,白水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再听到这声音,时隔这么多年,这声音仍然具有足以迷惑她所有心智的本事……
“难道你不是白小水吗?”
呵呵……
白水冷笑道:“我是白小水那又怎样?”回头,看向他,“我是白水,那你是谁?”
高大的身躯瞬间僵住,良久,白水走回,站在他的面前,声音颤抖,双目欲裂,“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眼泪汹涌而出,“你说啊!”
白水几乎咆哮着吼出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出来,“你说啊……”
是谁……
八年了,整整八年,他还晓得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