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郊外。草堂酒馆。
时值深夜。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这里的气氛,那么只有“人声顶沸”一词而已。
是的,这里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酒馆,草堂。据说幕后老板是一位生性潇洒的王爷,无心政治,却喜欢结交文人墨客。这间酒馆虽然名字叫草堂,实则里面金碧辉煌,装饰极其奢华,光歌舞伎有几十人,不仅个个样貌出众,还都身怀绝技,自开张以来就成了文人墨客的集聚地。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伶人名叫杨柳儿,此人不但善于歌舞,而且颇有才气,作得一手好词。是草堂里最炙手可热的宠儿,很多达官显贵来草堂就为一睹杨柳儿的风采。
此时草堂的大堂里坐满了酒到半酣的墨客和贵族,无一例外都外都睁着迷离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中间的舞台上。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就着永叹调的琴声跳舞。
不消说此人就是杨柳儿。今天是她最后一晚在这间草堂表演。
果真是腰儿如弱柳扶风,身姿曼妙,脸上不着鲜艳的色彩,却面如冠玉,冷若冰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世间恐怕没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这种美丽,难怪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巴不得眼珠子贴到杨柳儿的身上去,也要看尽这最后的美丽。
但是看客里却有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独自坐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外河道上的灯火。默默地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终于草堂里的客人渐渐散去,慢慢恢复夜晚本应该有的宁静。
离草堂约莫半里地的流香别院里,几个素装的丫鬟正在忙着准备夜宵与洗澡水。因为主人马上就要回来。
一顶精致的红色小轿正由四个年强力壮的脚夫轻松地抬着进入别院那低矮的围墙。轿子边上一名粉衣丫鬟依然神采奕奕,应该是习惯了夜生活。
突那名丫鬟轻声惊叫:“谁在那里?”
原来院子里那棵常青树下的阴影里走出刚才那名白衣男子。
“小清,怎么啦?”轿内传着略显疲惫的声音。
“小姐,是——是赵公子。”小清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犹豫。
沉默良久,轿夫们用目光向小清姑娘询问,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了,小清,你打发轿夫们回去吧。”轿夫们依言轻轻放下轿子,轿内走出身着鹅黄色轻薄衣衫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和条同样是鹅黄色的发带浅浅地扎在脑后。
原来此人正是散场回来杨柳儿,流香别院是草堂酒馆老板专门为她修建的。
四名轿夫收了红衣姑娘的的打赏训练有素地悄悄离去。
“小清,你去给我看看洗澡水备好了没有,还有帮我把那瓶玫瑰玉露拿出来。”
“是。小姐。”小清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对着那名赵公子无奈地看一眼,仿佛还微微摇了头。
“柳儿,你真的决定了吗?”白衣男子远远地看着杨柳儿。
“我早已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你知道的。”杨柳儿慢慢地走向白衣男子,眼睛却不看他,只盯着那棵高大的常青树。从屋里透出淡淡地灯光将杨柳儿的侧脸照亮,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色。
“他——下个月就会来娶我。”
“我也会娶你!”白衣公子坚定地说。
“我等得够久了!”
“他有哪点比我好?他——只是个匹夫!”
“够了!”杨柳儿转过身,身后的灯光将她的身形衬看仿佛踏着云彩身披金光的仙子。将白衣男子看看呆了,久久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祝你跟——他——永远幸福!”白衣男子说完失魂落魄地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走进外面无尽的黑暗里。
杨柳儿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常青树下,耳边传来昔日的欢声笑语,那时的杨柳儿才17岁,刚刚在草堂的舞台上崭露头角,喜欢琴棋书画的她很快被文人墨客棒为座上宾。有一次城东一位王爷家设晏款待西域来客,她去侍酒。酒至半酣离席小息,没想到那名西域来客觊觎杨柳儿的美貌,悄悄尾随,意欲强行非礼。幸亏当时正好在王府作客的赵尚羽救下。由此开始了一段……
想到此处杨柳儿只能轻叹惜。不知何时小清已经站在身后:“小清,扶我进去吧。”
天边的已微泛鱼肚白,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