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人依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园丁修剪小道边的女贞木,心里却一直想着如何跟老爷说那件事。她知道老爷一直很欣赏秦观,不知他如何打算,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俩一直没有沟通过,总觉得婉儿还小。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玉儿。”王夫人每当听到老爷叫自己的闺名总是能让她想起年轻的日子。
“老爷,别开玩笑了,我正好有事找你说。”
“哦,我也有事找你商量呢。”王老爷拉着王夫人的手两人在院子里散起步来。
“老爷可听说秦观的事了?”王夫人个子不高,走在王老爷边上显得越发小巧,每当她跟老爷说话都要抬起头。
“管家跟我提了。”
“老爷请看。”王夫人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信纸已经有好些折皱,想来秦观写的信王夫人看过许多遍了。
王老爷看摆,王夫人又将婉儿与秦观的种种与老爷说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秦观会这么快离开王宅,怕是他想他日功成名就之后再来向我们提亲罢。”王老爷到底是聪明之人。
“怕是婉儿也——”王夫人叹一口气不知要如何往下说。
“其实我今天要与你商量的也正是此事。”王老爷说着从向王夫人摊开手掌,掌心露出一个玉福禄,福禄虽不大,但通体晶莹剔透。
“老爷这是何物。”王夫人不解。
“玉儿,你难道忘记了十九年前在天长县做县令的赵源晋赵兄了吗?”
“当然记得,赵源晋乃我大宋开国功臣赵普的孙儿。当年在天长县为官六七载,跟老爷交情不错。只是跟此物有何关系。”
“此福禄乃大宋高宗皇帝当年赐给还是婴孩的源晋兄的。”
“难道……”
“不错,当时你刚刚生下婉儿,源晋兄跑来与我贺喜。我们两人把烛夜谈,十分开心,最后都有了七八分醉意,然后源晋兄提议我们结成亲家,将婉儿许配给源晋兄三岁的儿子。源晋兄的儿子你也见过,生得聪明伶俐。所以我便同意了,之后我们还交换了信物。我给他的是我们祖传的玉佩,而他给我的便是我手中之物。”
“那你为何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只是那件事之后没有多久,源晋兄的父亲在朝廷中得罪了人,源晋兄也受到牵连,发配到边远的地区。我为免你担心,是故没有跟你说起此事。”王老爷说完长长叹了口气,想必王老爷也是很久没有想起此事了。
王夫人将福禄拿在手中,若有所思地轻轻把玩着。
“此次老爷出门该不会重新遇到那赵家人了?”王夫人好像是在自问。
“不错,这次我去京城筹备药材铺的事,正好在路上见到了源晋兄家的老仆赵正,他说前两年源晋兄才得以调回京城,不过回来没多久便去世了。于是我便抽空去赵府拜祭。赵夫人跟我说源晋兄临终前嘱咐她一定要将婉儿娶回赵家。如今忌日将满,恐怕赵家公子很快便会来提亲了。”
“老爷,你看此事如何是好?”王夫人想起婉儿要出嫁便是万分不舍,再加上婉儿似乎对秦观已产生感情。
“从你刚才所讲来看婉儿虽然对秦观有一些好感,但毕竟还不是很深入,而我们与赵家是有婚约的,我是个商人,做人最讲究一个信字,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失信于人。再说自古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作主,婉儿这么懂事——”王老爷心中已有决定。
“看来也只能如此,只是一想到婉儿要出嫁,我真是十分的不舍得。”王家就只这么一个女儿,王夫人这些年生活唯一的重心便是婉儿了,如果婉儿他日嫁作他人妇,自己感觉像是一下被掏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