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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涯两路
书名：冷凝诀 作者：茶子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1 字数：3601
上回说道冷泽宣等五人夜间在树林中了靳素素的河海蛊毒，被其戏弄了一番。次日天蒙蒙亮，几人便快马加鞭赶路，恐夜长梦多，这样又赶了两日便行至了町州。
冷泽宣寻了一处僻静之所，正欲落脚。店家忙道：“近日客房紧的很，已经无处住了，客官另寻他所吧。”冷泽宣无奈，遂出了那客栈继续寻住所，然接连着几处都是如此，店家皆是说已无客房。
迟城心下觉得此事奇怪，便与冷泽宣一同进了客栈。且说迟城见那客栈中人流并不很大，不像是住满了的样子。正欲问时，又见店家推辞，遂只得同冷泽宣一道出来，将方才之事告知了雨烟等人。
他几人便正商议着不若再赶几日，至下一处再休息也好。两日奔波，雨烟早已疲软，听他们如此说，又见前方僻静处还有一客栈，遂忙道：“看！那里不是还有一家吗？我们再去看看吧？”
迟城见这事情古怪，心中却已有不祥之感，本不欲在此地多留，然见雨烟如此央着。遂未说什么，便同白少棋去了那客栈。刚进店中，那店家迎着道：“最近客房紧得很”听他如此说，白少棋同迟城便欲转身离开。那店家忙拦道：“客官别急，小店还剩下庭后的一方小院，如若不嫌弃，那有几间客房，便住下吧？”
白少棋问迟城道：“迟兄觉得如何？住下吗？”迟城转向门外，看着汀然他们，犹豫片刻方点了点头。那店家遂引着他们穿过酒楼走至庭院后方，几人见那小院独立一处，况还有一后门保证通行，可与正庭隔开避免酒楼的人来人往。再看客房却也收拾的整齐，便付了钱，将马车从后门牵了进来，遂住下了。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几人将包袱行李自马车上拿下来，正欲清点整理一下。忽听门外一阵骚动，侧耳细听似是兵器震荡的声音。汀然警觉的站了起来。雨烟忙紧握住那墨玉镂空扇，白少棋放下酒壶侧身挡在雨烟的面前。
只见那小院的后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队卫兵涌入，分列两道让出中间一道。迟城握扇转身之时，却见一熟悉身影自中间那让出的那条小道走来。只听一熟悉的声音怒骂道：“逆子，老夫看你今日还要逃到哪里去！”
却说这人正是迟城的父亲镇南王迟岩涛，你道这迟岩涛怎会出现在此处。实则自迟羽代迟城完婚后，迟岩涛便派兵向东一直追踪。后听说江湖三帮的人在南下的地方截住过迟城一行人，于是迟岩涛便带兵守在南下的必经之地町州。那店家所谓的客房已满也只不过是个幌子，一切都是迟岩涛布的局，只是为了让他五人困在这小院中没有退路罢了。
迟城听那声音，心下一紧，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遂故作镇定地合起扇子，拱手道：“老将军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不知母妃可好？”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不孝之子，你还记得你有个母亲呀！”，迟岩涛挥手怒骂着。
迟城心内酸楚，嘴上却仍说着：“老将军这就可笑了，何处此言呢？还请父亲明示此行目的”，迟城右手执扇不住地敲打着左手。
“哼！你可还真镇定！就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可知这里已经被我围起来了，今日你不跟我回也得回，由不得你选择！”
“父亲你觉得我会跟你走吗？这样强迫我做你认为对的事？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的是你！你跟这些乌合之众混迹在一起意欲何为？！”，迟岩涛挥手指着迟城，气的额上青筋暴起。
“父亲怎么就断定他们是乌合之众，父亲怎么就知道朝廷抓他们不也是为了一己之私？”
“你个逆子，孽障！孽障！还在狡辩！”，迟岩涛怒目指着，骂道：“我今天定要将这些人绳之于法以保社稷！”
迟城紧握着扇子，登时跪地道：“若父亲执意如此，那就请先杀了我吧？”此话一出，汀然震惊地看着迟城，她从未想过，他为了自己竟然可以到如此地步。心下是百般的难受，却也只能看着他跪在那里，似他早已预想好的那般决绝。雨烟下意识地紧抓住白少棋后背的衣角，心中很是歉疚，只觉如此情境都是自己不愿赶路惹出的缘故。白少棋觉乎雨烟的手越抓越紧，便伸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似是让她不必忧心。
此时迟岩涛怔在那儿，惊的呆住了半刻，忽的眼眶湿润了起来，遂转身笑叹着：“真是为父的好儿子呀！真是好儿子。”汀然等人皆不敢言语些什么，只是侧身防备着。
只见迟岩涛踱步向院门迈去，拂袖道：“今日我迟岩涛与你迟城断绝父子关系，暂且放冷氏一马，下次若再相遇，你我刀兵相见！”
在院门关闭的一刹，迟城整个人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却不落泪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费力地撑着地站了起来，摇晃着走进房间，抓起桌上的酒便灌了起来。雨烟见状也着实惊住了，少棋上前劝阻，迟城却也不理，只是一个劲地推开他们的手，不断地灌着酒。汀然在一旁看着，她从未见迟城如此过。遂拉开雨烟等人让他们先回房休息，只说自己在这里陪他便够了。有那么一刻她似乎瞥见了冷泽宣落寞的目光，可此刻，她却似乎对冷泽宣免疫了一般，不再动摇不再不舍。
且说汀然上前，坐在迟城身旁，心中阵阵酸楚，遂抱起一小缸酒便也灌了起来。迟城放下手中的酒缸，呆看着她却也不说话。
汀然笑笑：“你不是想喝酒吗？那我陪你喝。”说着便要继续拿起酒缸。
迟城按住她拿起的酒，也不再说什么便转身回房。看着他如此默然，汀然遂问道：“这样做值得吗？”
“我会护你周全，这是我承诺过的，我必定会做到。”说着便离开了。
汀然的眼眶早已湿润，心下想着：天涯海角，护我周全。这就是你放弃一切的原因吗？为了我，真的值得吗？你的承诺，你的承诺就必然会做到吗？那又有多少承诺都是空言，曾经说过如今也不过如此。多可笑，多可笑，当初那么相信的如今也都看淡了。你又何必那么执着？
这样想着，汀然便放下手中的酒壶，推开一旁的椅子，向房间走去。却看见冷泽宣正站在转角处，见汀然看见他，冷泽宣微微侧身退了退。汀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心下笑着，觉得这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即便痛苦依然选择折磨自己。泽宣无从解释。
汀然也不想再问些什么。不论泽宣在这里是偷听自己与迟城的谈话也好，或他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也罢，自己都不再想知道了，真正在乎的自己都放下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她便侧身从一旁径直走向了房间。冷泽宣在她身后抬眼看着，看着她衣袂飘然却与自己渐行渐远。他忽然笑笑，笑自己的愚蠢，明明是自己放手却还是自己不舍。
迟城回房后，躺在床上，回想这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该来的一切虽然都来了，却仍然同自己预想的差距那么大。自己何尝愿意让母亲担忧？自己又何尝愿意他父子情分到此地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忍汀然独自承受那么多，即便她心中不愿自己跟随陪伴着，他也不愿离去，因为自己说过的，说过的此生不弃，便一定要履行诺言。可这诺言也不过是自己想留在她身边的借口罢了。
这江湖有太多的借口，朝廷诛杀冷氏可以说是事关社稷，情人背弃誓言可以说是无可奈何，强盗拦路抢劫可以说是欠债还钱。借口，只不过是使一切的目的变得更加天经地义罢了。然而，我们依然选择相信这些借口，似乎如此我们才可以心安。这一夜，他们辗转难眠，却都不愿走出房间，怕在那一方小小的庭院还有自己怕遇到的人。遇到了，又该说些什么？
次日清晨，只见迟城挥着扇子大步流星的走着，一副轻快愉悦的样子，全然不同昨日。雨烟看着诧异，上前问道：“城哥哥，你没事吧？”
迟城笑答：“我该有什么事呢？你们不必担心我了。快吃早餐，我们该赶路了。”
汀然自房中出来，见迟城，雨烟，少棋已坐在桌旁，自己遂走至迟城身旁的座位坐了下来。雨烟又是诧异，心中却也为汀然开心，遂忙递了食箸给汀然。此时冷泽宣自外面回来，见汀然坐在迟城身旁，一时愣住，心中很不是滋味。
雨烟觉乎尴尬，便忙道：“泽宣哥哥，你回来啦？！快来吃早餐吧。”
冷泽宣便一人坐在那四方桌的一边，有种落单的孤寂感。餐毕后，雨烟，汀然便回房去收拾行李，白少棋去牵了马车。迟城正欲走，冷泽宣忙紧赶几步上前叫住他，道：“迟兄弟，稍等一下。”
迟城停住脚步，回头看是冷泽宣，便问道：“冷兄有何事？”
“我的决定一定很伤汀然吧？”
“冷兄想说什么？”迟城侧头看着冷泽宣问道。
“其实我知道我很懦弱，所以我希望迟兄可以替我照顾好汀然。”
“冷兄，其实你不必和我说这么多。我是否愿意照顾汀然是我的选择，并非替你。汀然也并非你的物品，你大可不必将她托付给别人。”
只这一句话，冷泽宣便怔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是心下觉得自己太愚蠢。迟城见他呆站着，遂道：“我这么说并非要冷兄难堪，只是坦陈心中所想，还希望冷兄不要怪罪。”
冷泽宣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遂拱手道：“还有一事就是感谢迟兄一路相助，真心感谢。”
迟城回礼道：“冷兄你我相识这么久，何必还如此客气。”
此时白少棋拉着马车站在门外道：“快点，要走了。”
只听雨烟在里间应着：“等一下！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且说汀然单肩挽着包裹出来，见冷泽宣，迟城二人在院里站着。汀然遂微微笑了一下，自他二人身旁走向马车那边去了。冷泽宣只觉自己又多此一举办了错事，便也同迟城上了马车。
白少棋见雨烟还不出来，正欲去找她，便见雨烟的包裹系的凌乱的就出来了。白少棋笑道：“怎么会理成这样，从前也没有如此过？”
雨烟嘟嘴道：“从前都是姐姐帮我理的，这不是”说着便撅着嘴向马车里努努。
白少棋笑着接过包裹，撑雨烟一把道：“快上车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