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道戚老正同繁缕进了里厅,一身形魁梧的大汉便走了过来,一嗓子大喊着“你小子”。话正说着,却也走至了迟城面前。迟城笑上前拍拍那大汉的肩,忙解释道:“老哥,你别怪我,本就没有打算让大家知道,可不曾想还是劳烦你们了。”
那大汉挥手一摆道:“这话怎么说的?!还劳烦!还不让大家知道!这成亲大事,可不得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这你还打算悄无声息的就办了?!”
迟羽忙在一旁上前道:“阚大哥,你就暂且原谅哥哥,这不都来了嘛!今日就好好热闹热闹可好?”
那大汉便笑道:“还是羽老弟懂事。”说着又转向迟城道:“你小子现在可是有了娇妻忘了兄弟呀?!”
迟城笑道:“老哥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且先进去歇息。若是今日老哥不尽兴,那我定去赔罪,且与老哥喝他个十大碗可好?”
那大汉乐得一拍手,且向里厅走去,一边扭过身用手点着迟城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抵赖!”
迟城拱手笑道:“定然,定然。老哥且放开了喝先。”
这边那大汉刚走,且有一似女子般娇弱的男子踩着小步子走了过来,且说他还翘着个手指,细着嗓子道:“哟!方才那进去的不是华川镖局的总镖头阚川止嘛!我得去问问他!”说着便欲向里跟去。
迟城见是贺南烛,挑了下眉,伸手拦着,笑道:“哎哎哎!这你来都来了,准备不同我说话就进去呀?总要随个礼吧?”
贺南烛推笑着道:“哎呀!哥哥,你且让我进去,那阚老哥可还欠着我钱呢!”说着便斜着身子向里望望。
迟城却依旧拦着,笑道:“若说是你欠他钱我可还信。”
那贺南烛见如此,便道:“老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祝你同嫂嫂喜结连理,爱海无际,珠联璧合,心心相印,比翼双飞,白头到老”
迟城忙拦着打断道:“得得得!你这再接着说下去就该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吧?!”
“哥哥若是想要这贺词,我倒是也可以说呀!”
“哈哈哈!这许久未见,你却还是这样,好了,不同你闹了,快进去吧。”
贺南烛扭着身子,嘚瑟地便向前走着,却又回身笑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进去,就知道你不会不让我进。想必我可是今日唯一一个没有贺礼就进来的人吧?哈哈哈!”
迟城看他进去,遂回身笑着摇摇头。迟羽在一旁看着倒也是乐了,遂道:“这南烛可却还是这个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如此见了几人,迟城心中却也舒心不少,也不似方才那么忧思了。
里厅正对着中堂的地方搭着个戏台子,正经戏还在台后备着,此时台前且演着些木偶戏,唱着个欢快的小曲。不算偏厅雅室的桌子,里厅单就摆开了八大桌酒宴,每桌八人,估摸着也有六十余人了。众人且有坐着听曲的,有站着寒暄的,有扯着换桌的,有埋头吃着果品点心的,自是各样。
且说此次来山南海北,四面八方,赶赴汴京汇聚于此的不仅是有方才提到过的独眼神医冷眼戚公同他女儿戚繁缕,梁上西施淳于缇萦,华川镖局总镖头阚川止,鬼面书生贺南烛,更是有罄碧阁主齐商陆,独行小子聂白术,甲子婆婆姐妹二人等江湖人士。一时之间,由老至幼,形形色色,熙攘其中,整个关南王府却像是一个街边酒楼。里厅各人围桌且互相聊着,哄闹着,好生热闹。
迟岩涛在中堂望着,却是心烦,不住地瞥眼看着,却又别过头去。老王妃在一旁见着,遂递了杯茶与迟岩涛道:“毕竟是儿子的朋友,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却也是江湖义士,终究不是地痞流氓。”
迟岩涛接过茶,抿一口,盖了茶盖,摇摇头道:“恐也只能安慰,不是地痞罢了?!”
老王妃见迟岩涛生着闷气,便也觉得可爱,遂笑他道:“你看你,这么老了,还拗着些什么?儿子大了,也有他的判断选择,这些人想来本性还都是不坏的。”
迟岩涛看向里厅,挥手指着道:“就这些,他也是有决断力?!”说至此处顿了一下,便又道:“若是真有决断力,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乱子了。”
老王妃遂不再说下去。且说在外面且还奏着乐,迟城仍旧同迟羽在门口等着,宾客大都已落座,便是快要到了接亲的时候了。
这边汀然自房中出来,四周皆有卫兵护着,她便由一人扶着上至轿中。且说汀然盖着盖头坐在轿中,走了一阵,忽觉有马惊之声,便觉得不对劲,遂揭开了盖头想看看是何情况。只见轿顶忽的飞起,便见有一人伸手抓起汀然踏檐而去。汀然翻身想要还手,却忽觉自己根本无法运气,内力全然提不上来。再看时,却发现这人正是李雪蝉。
那随行迎亲的卫兵如何打得过李雪蝉,追却也追不上他,便见机马上冲回王府。那卫兵见迟城在门口迎亲,慌张上前跪地道:“小王爷,不好了,刚才半路上小王妃她被人劫走了。”
迟城一听,心下一凉,忙问:“那人是何打扮?”
“着有一青色长衫,上绣有许多面具,轻功甚好。”
迟城便知此人定是李雪蝉,二话不说,飞身上马便策马追去。
迟羽见状,亦不好拦着,便忙进府中将方才之事告知迟岩涛。迟岩涛冲出门外看时,哪还见迟城的踪迹,便心下无奈这孩子定是动了真感情了。迟羽见父亲眼下着急,便回府内宴厅对那厅上所坐的宾客道:“诸位,今天这婚恐怕是无法结了”
堂中,老王妃听到,焦急地问道:“羽儿,这是怎么了?我见你父亲方才出的匆忙”迟羽转身轻拍老王妃的肩道:“母亲,不要着急,先等我说完。”
厅下也有人急着问道:“哎!这是为何呀?”
迟羽转念一想,便接着道:“今日小弟我有一事求各位,我哥哥迟城往日如何待大家的想必大家心里清楚。今日我不强求,但我嫂子被青衣堂堂主李雪蝉劫走,愿意相救的同我前去,不愿的可在府内住下歇息。各位旅途劳顿,也未犒劳,日后定当补偿各位。”
“羽兄弟这话说的就生分了,我们与小王爷都是什么交情!”
“是啊!当初若不是小王爷,我们现在早不知是哪路冤鬼了。”
“只要羽兄弟你说一句,刀山火海我们万死不辞!”
“就是,更何况事关小王爷小王妃,怎可推辞!”
“请羽兄弟带路,我们定当竭力。”
“就是!就是!请羽兄弟带路!”
“请羽兄弟带路!”众人便是齐声道。
迟羽见状,拱手作揖道:“我替哥哥先谢谢各位英雄了。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容我同父亲商量一下。”
迟羽便同迟岩涛行至书房,见迟岩涛满面愁容,便道:“父亲,不知我与哥哥的门客前去相救嫂嫂,父亲觉得意下可好?这样既不会有擅自动兵之嫌,又可救下嫂嫂。”见迟岩涛不说话,迟羽便又道:“我一定会同哥哥将嫂嫂救回来的,父亲不要担心了。”
迟岩涛侧过身看一眼迟羽,便又转过身长叹口气道:“不是担心你们救不回你嫂嫂。”
迟羽见父亲不继续说下去,便候在一旁,遂也不接话。
迟岩涛看向窗外,摆摆手道:“也罢也罢!你哥哥若有你一半体恤我就好了。罢了,罢了。快去吧!凡事不要同他一样感情用事。快去,快去!”
迟羽听后,见迟岩涛如此说,神色面容皆是疲倦之态,心下却也为父亲担心。却一面还忧心着迟城同汀然,遂仍旧退身,回礼别了迟岩涛。刚出了书房便遇着了老王妃。老王妃遂同迟羽向那里厅走着,边问道:“你父亲如何说?”
“父亲同意我与哥哥的门客前去救嫂嫂,母亲不用担心了。”
“如何能不担心,这一路小心谨慎些,凡事同你哥哥商议着来。”迟羽遂点头应着。一旁廉袖走了过来,将一包裹递至迟羽手中,道:“走的太急,也没有细细准备。路上想是会用到的。”
迟羽接过那包裹,抬眼看着她交代道:“父亲母亲就劳你照顾了。我同哥哥会尽早回来的。”
廉袖应道:“这是自然的。路上小心。”迟羽遂提那包裹至肩上,便向里厅走去。里厅中各路侠士且都熙熙攘攘向客栈涌回,自是去取马。稍时,众人便汇至汴京城口,为迟羽之马首是瞻,一齐挥鞭向南同去。
这边且说李雪蝉过了那街口后,便架着冷汀然上了马,策马出城了。迟城一路在后追着,在入下一个县的城关之时被一路商队挡住,遂跟丢了。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此处跟丢后迟城便唯有一路边打听边赶路。且说迟羽在其后也如他一样,一路探寻一路走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