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神色冷静的驾驶着自己的越野车开向北京军区,一路上的荒芜有些让人不忍,或许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里尽然还设置了一个国家的军区。确实,北京军区一直都是以严密为准,没有所谓的华丽,甚至是有些颓废。
舒婷在北京军区任职也将近好几个月了,虽然尚且算是适应,但是有的时候还是无法融入这个环境。她任职的便是空军203军女子空军部,她和这些姑娘们也来回周旋了好些天,她知道她们不服,凭什么自己一来就能顶替原先教官的位子,在她们眼里,她就是顶着舒毅然的名义才到达今天这个位子的。
下午北京军区依旧有一个训练,她们不属于救援的主力军,日常的训练依旧要进行。但作为就援军的组织部分,她们会在晚上出发。想着,突然记起舒毅然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小心啊,色狼现在可多着呢,我女儿这么漂亮。’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泛起一阵酸楚。
那是舒毅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回家时候对她说的话,没有所谓的忏悔,没有所谓的补偿,就只有这一句话,说罢,就再次离开了。母亲说他这是因为国家。从那个时候,舒婷就讨厌国家,就讨厌军人。
怎奈造化弄人,最后的舒婷竟然成为了两杆三星的空军上校。果真,影响是深远的,不可否认的是,在舒婷的印象中,军人是稳重点,就像是他的父亲。也是因为他的父亲,她选择了成为一名军人。天知道这条路她走得有多么的难,作为一个女孩子,虽然从小舒毅然让她习武,甚至将她美丽的长发剪成了短发。但是,体力依旧不如男生,每天的大量训练曾经让舒婷昏厥。
最深刻的就是自己躺在白色雪地中,因为体力透支而无力站起的她,就这样活生生的躺了一夜,没人搀扶,没人同情。就是强大的意志力,致使自己安然无恙。她不能够放弃,因为要成为父亲的骄傲,因为答应过那群朋友,她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无论多难,多远,坚持,坚守。
瞬间,北军军区的自动大门缓缓地开启,她微微发动越野开进了北军军区空军203军。
大大的门牌上写着仓库203,舒婷只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她扭转把手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教室里早已经整洁如新,她看着自己的学员如此乖巧的坐在一旁,心里有些好笑。一旁,军区领导似乎早已到席了,再旁边的则是乔木然,北军军区203军军长,那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舒婷啊,最近如何啊?”年老的首长率先开口,舒婷不用想就知道他会再说些什么。
“好得很。”舒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觉得荒凉之极。
“姑娘们,你们先出去吧。舒婷小姐,请坐。”像是个军长文书般的人物朝着舒婷指手画脚着,脸色依旧是温和。
久久的,舒婷没有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那束光打着,好像自己要接受军区的审查一般。她顿了顿,看着乔木然的眸子,觉得好似相识,转念,坐了下来。
“舒婷啊,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开门见山。”老首长开门见山,语气是满满的疼爱。
舒婷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顿时明白了。这位首长是自己父亲的战友,曾经来到过家中探访。于是心里好受了些。
“舒小姐,我想问你。近期你在军事刊报上发表的文章是怎么回事,你……”那个文书稍稍一顿,她看着眼前这个眸色严厉的人,有些心生害怕。
舒婷无话可说,果真是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一篇反映国家军事问题的文章罢了,进来倒是有很多人反映什么思想问题,政治问题,甚至有有人认为自己有脱离党的嫌疑。然后呢?查她的的信息,查她在美国军区的一切,甚至窥探自己的隐私。或许全军区都已经知道了她有一个女儿,不知情者自然认为那是自己未婚先孕的成果。
舒婷将视线转到别处。想到了美国,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她不适合在中国,她的骨子里是个正宗的中国人,但是性格却很是随意,在中国人眼里,这些随意人作出的随意行为就是一种危害。危害了自己的利益,危害了自己的一切。
“舒小姐,请您回答。”文书有些不依不饶,舒婷和她对上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个女孩子长得很美丽,很冷艳。身段高挑,语气清冷,办事也雷厉风行。只是,自己不喜欢,咄咄逼人,自视过高。想着,嘴角不禁有一丝笑意,是一种无奈。
那文书的脸上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在她认为,那分明就是一种不屑。不屑于自己与她的身份,当真妈,一个文书,一个女上校。想着,心里很是不服。哼,一个犯了严重军事错误的女上校,反正也快快活不了几天了,于是不打算计较。只是再次重负那句话。
舒婷张了张唇,嘴角的弧度很是完美:“我想要给美国军校同一个电话行吗?让他们向你们解释。”
老首长有些犹豫,看着身旁的乔木然。乔木然暗许了,表情很是不屑。
舒婷看着眼前的乔木然,心里觉得很好笑。这个乔木然与她一道来到北军军区,因为在北军军区任职很久了,所以舒婷对她倒是敬重。可曾想,乔木然这个人不仅冷漠,而且尤为讨厌女人,因为舒婷个性的中肯,与谁都可以聊得来。舒婷曾经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与乔木然商谈过,发现此热播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固执、倔强、顽固不堪,不绅士、不懂得礼让、将人拒之门外。总之,是舒婷最为讨厌的那一类人。碍于凌落云和乔木槿的关系,舒婷也就忍忍过去了。只是进来,越发的讨厌了。
“舒小姐,对方请您接电话。是威廉姆斯大校。”文书拿着电话站在舒婷面前,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舒婷接过电话,听到了各位熟悉的声音。
“what'sthematterwithyou,SHU?
“EhIthinkIdidwrong。”舒婷的英语不算是好,但是美国这些年,基本的日常对话还是信手拈来。
“What'swrong?I'mworriedabout。”
“Ihopeyoucanexplaintothem,whatiscalledamilitaryconcept.Ihadinthemilitaryacademy,forexample,militaryconceptisputforward。”舒婷说罢,看着老首长一脸无奈的表情,心里有些无力。
一旁的文书,立刻翻译到:“我希望你能够给他们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军事概念。例如,我曾经在军校提出的军事概念。”
老首长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Ok,youletthemtoanswerthephone.”舒婷想了想,将电话递给了老首长,转而说道:“他们让您接电话。”
老首长接过电话,听着电话中叽里呱啦的英语,脸都揪在了一起。
一旁的乔木然皱了皱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舒婷,转而接过了电话。
“I'mJoe.Pleasecontinueto.”乔木然示意对方继续,脸色是一脸轻松。
半刻,不久。通话就结束了,乔木然把玩着手里手机,薄唇微张。
“这个解释,我不接受。”
舒婷听着乔木然这个宣告,有些无力。沉浸在心里的痛苦、孤独、压力一触即发,转而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真的就只是一个善意的行为而已。是你们自己大题小做。我真的无可奈何了。如果要将我告上军事法庭的话,请随意。甚至更为严重的是国家宣判的话,也请随意。对了,我的这些个学员,我也可以不教了,在我眼里,她们没有当军人的热血。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兵,荒诞、愚笨。”舒婷有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依旧吼了出来。
老首长犹豫着,心里有些心疼。他是真心喜欢舒家的儿女,虽然自己无能无力,但是依旧有些过意不去,舒毅然的情义他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乔木然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心里很是不屑。他认为,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之前的欣赏都随着她来到北京军区后改变了。至少,乔木然从未看见过一个连自己的兵都管不住的上校。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她想象成为是通过舒毅然的关系了。乔木然对舒毅然没有一丝不敬,只是心里很是困扰,为什么那么优秀的舒队会有如此的女儿。骄横、无能而且脾气很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温婉,那般具有才能,真是可惜了一身的空皮囊。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先禁止你身边所有人的出入境。即使乔木槿要出境,我也不许。包括,凌落云和安泽瑜。”乔木然有些顽固的说完,脸色很是自然。
舒婷扭转视线,在墙上的一面大镜子上看见了自己憔悴的面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脸色惨白,头发微微凌乱,这怎么会像是自己。那么还要做自己吗?
“我说就是了。只是你要保证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就是了,包括乔木槿。”舒婷有些无力,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就这样认栽,然后被革职,接下来就是上军事法庭被剥夺政治权利。可是,这样对任何人都好,政治问题永远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舒婷知道的,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在美国她的仇人多着呢。这次自己刚用所属的军事文件发布消息不久,那边就有了一起大屠杀事件,所属的军事文件署名与她所用到的这份一样。
“按理说,军事文件在以前的规格是不需要有的。只是为什么你提出要用军事文件办公后,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了,无疑不让人怀疑。这次你能出去看你的父亲,算是对你父亲的尊重了。别想任何办法逃离,除非查出你无罪,否则别说是美国军校你的教官了,能救你的只有国家军委主席。”乔木然有些心软了,他不是无情的人。但是,对于国家安全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很简单,我承认了。”舒婷双眸紧紧的瞪着乔木然,表情是一脸的大义凛然。她什么都不怕,因为什么她都见过了,都经历过了,死对于她来讲是一种归于心灵的方式。
老首长似乎有些焦急了,脸色如同死灰一般。他伸出颤颤的手指指着舒婷,声音有些颤巍巍:“舒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和他们这种人做这种勾当呢?快告诉乔大校,说你是气的,心里有火才这么说的。”
舒婷看着乔木然一脸的不在乎,心里觉得很无力。告诉他,等于自投罗网,他谁都不会相信,除了自己。这种人,是舒婷这辈子见过最烂的人。
“我说了,是我的错。”舒婷紧紧地咬着这几个字。
乔木然猛然抬眸,眼神里有些无奈,但转瞬即逝。他起身走到舒婷身旁,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国家的玩笑不是你能开得起的,我现在告诉你舒婷,如果凶手是你你逃不掉的,如果凶手不是你,你的前途也不会断送的。”
舒婷微微愣了,像一只手上的小猫一样紧紧地盯着地板。她等不到那一天,她永远不会翻案。第一次,她追捕国际刑犯用了五年,整整五年!这次,舒婷等不到再一个五年了。
“就这样了,现在发布通告,凡是舒婷家属都不能参与关于政治的一切活动,完毕。”乔木然对着对讲机讲了几句话,转而看向舒婷。她此刻正在想些什么,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饰物,脸色很是惨白。
舒毅然家中,白敬宜的心脏微微疼痛,手上的针扎到了自己的手。手里握着的正是舒婷小时候的布娃娃,这次她要缝给自己的外孙女。
小小的身子趴在白敬宜的腿上,莞尔一笑。小家伙突然撒娇道:“外婆,为什么妈妈还不回来?”
白敬宜安慰着自己的小小孙女,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笑着说道:“会回来的。”小家伙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也开始嚎啕大哭。白敬宜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很是心疼。
只有自己知道,女儿回不来了,丈夫也回不来了。他们都将自己的美好年华献给了国家,而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呢?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这才发现,军嫂两个字的含义意义非凡。
白敬宜看着窗外的阴沉天气,心里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神色是再也不放手的坚决。
“如果祖国需要”舒婷乘坐着军事法庭配来的专车,看着自己手上带着的手铐,心里很是内疚。收音机里传来的那首耳熟能详的诗歌就是——如果祖国需要。
她转眸望着窗外,心里默念道,如果祖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