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有些阴沉,凌落云一行人乘坐的航班降落在了北京国际机场。
安泽瑜取回行李后,对着凌落云莞尔一笑,示意着大家可以出发。苏陌熙默默地挽着简桀的臂膀,心里无比紧张。
到了北京,就意味着是一场战斗。
乔木槿帮着凌落云抬着行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自从舒婷的事情以来,凌落云很少再说话了。哪怕是一句问候,就连最平常的一句‘你好’都在没有说过了。
乔木槿不仅为这种境况感到尴尬,也为自己的多心感到好笑。她怎会不伤心呢?自己的好友在监狱里生不如死,她哪里有心情说说笑笑。
凌落云大步走在前方,一转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强大的冲击力致使凌落云有些眩晕,冥冥之中,却依稀感到这个男人似曾相识。抬眼望去,陌生的面容并未在脑海中搜索出什么信息,顿了一顿脱口而出的对不起。
那男子似乎也没有想要计较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让出了宽阔的道路。凌落云便从旁边毫不客气的窜了出去。
那男子看着凌落云的背影笑得灿烂。乔木槿自然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眸中有那么一点点怒火。
简桀看出了些许所以然,大步走向前,揽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凌落云。凌落云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这个姿势显然有些暧昧。
“简桀,你干嘛?”凌落云不解的问道。
“嗯?没什么。”简桀试探性的问着。
“木槿在这里,你就不怕被他误会?”凌落云有些难堪了,她此刻才微微想起乔木槿。
“你也知道木槿啊。那你刚才还对人家笑得那么开心?”简桀一阵见血的点醒了凌落云。接着,放开了手。转身,朝着刚才的男子笑得更为灿烂,然后耸耸了肩,口型说道:“这女人是我的!”
凌落云自当是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
乔木槿被简桀逗笑了。大步迈开步伐,在简桀肩上力度刚好的拍着:“谢了!”
简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此时,凌落云这才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转念又想,现在这个时代,难道还不许有夫之妇和别人礼貌的微笑了?但又有些于心不忍,突然停下了脚步,实现落到了乔木槿的身上。自从昨天,自己就像是无视他一样,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怨言,愿意让我把舒婷放在第一位。也该知足了!
想着,大声地叫着乔木槿:“乔木槿!你还不过来!”
乔木槿像是有些没有想到一般,立马一个箭步冲到了凌落云身边。凌落云这才仔细地看到了他,黑眼圈有些浓重的定在眼眶下面,活生生像是一个放大的熊猫。
安泽瑜早已在后面叫苦连连,苏陌熙一边走着一边安慰着:“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见到了舒婷你们就有话说了。她不也是单身吗?”
安泽瑜微微一愣,这算是夸奖还是贬低,什么时候自己和舒婷一个档次了?就那个冷淡女?想着,突然心里有些温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行了行了两位大神!你们是来旅游的,还是说解救朋友在水火之中?再迟一些,落云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的。”简桀善意的提醒道。
安泽瑜听了,立即拉着苏陌熙狂奔着。简桀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更加坚定了——他们就是来旅游的!
几个人坐上了去往舒婷在北京的家的车,一路上似乎有些累了。凌落云微微倚在乔木槿的肩上,比以往更加的依恋。
“喂,爸爸!”苏陌熙声音有些细小,身旁的安泽瑜正在一脸膜拜的看着他。
“是我,我是陌熙,我现在在北京。”苏陌熙换了个姿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电话那段也不知道在说些,只是好久苏陌熙都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站了,苏陌熙却将电话狠狠地挂上了,脸色很是难堪。她将头微转一边,躲过了安泽瑜狐疑的视线,然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滑出了一滴眼泪。
会想起父亲刚刚说的话,心里有些绝望了。
“陌熙啊!爸爸求你们做事情的时候不要那么莽撞好不好!舒婷这件事情现在谁会不知道?你这样爸爸自然是帮不了的,当然作为舒婷爸爸的战友,爸爸自然是会帮忙的。可是,陌熙啊!你们年轻,有些道理不明白,以后就要学着摔跟头,以后就要学会长大!这件事情是舒婷做的不恰当也好,亦或者不是舒婷的祸也好,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跑来北京,让舒婷多么难堪啊!你们想没有,大家会怎么认为舒婷。原来舒婷那孩子,也是吃软饭的?!吃垮了父亲,现在要吃垮你们。据我所知,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乔木槿的?你还嫌不够麻烦吗?人家前途光明着呢,你这一胡闹,是不是要记过?还有,落云!前几年就因为耳朵的问题调出了野战部队,现在算是国内一流的军医了,不说知名度,先说这技术,你也知道落云有多么的努力了,现在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可让他们怎么办呢”苏陌熙默默的想这,眼角的泪越发的汹涌了。亲爱的爸爸啊,我要何时你才会明白,我们不是胡闹,这是在和最后一个死神抗争,哪怕是不了解,我们以为只要站在这里,站在她的身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了!为什么,您没有问我们怕不怕呢?您可知道我们有多么的怕?几天来的消息里,她们就已经在痛苦中度过了,在慌乱中度过了。
害怕,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要赌上我们的前途、我们的一生、我们的尊严、我们的一切。而,堵上这一切,是否能救出舒婷,才是我们真正怕的。
安泽瑜看着苏陌熙的样子,便是猜到了些东西,渐渐地垂下了视线。
舒婷你还好吗?舒婷你还过的习惯吗?舒婷你的心疼吗?舒婷你想我们吗?舒婷想见到我们吗?舒婷,我么在呢,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呢?要怎么才能见到你呢?
简桀打算不语,在他的心里,没有比钱来的更好的方式了。他是简桀,是一个商人。
想着,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短信:简总,今天舒小姐一切安好,只是精神有些不振,不知道要不要安排一个心理医生?
简桀仔细的捉摸着,然后按下了发送键:再说吧。你要的合约,等我回了北京自然会兑现。还有,把我们安排探监时间吧,我知道这里不是轻易就可以探监的,那么我们以律师的身份怎么样呢,谭总?
久久地,那边并没有回一条短信。这似乎在简桀的意料中,他不慌不恼的的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或许因为是心腹,所以简桀说话直接开门见山:“记住了,只要谭总没有给我想要的,这个合同我们何时都可以反悔。”
简桀此刻只觉得自己有些可恶,自己像是只为自己利益而活的人。但是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生存,多一些权利就多一些人脉。就像是舒婷家的这个教训,就是人生最好的历练。
不久,车到站了。凌落云和乔木槿一人被这一个大大的包走在前面。身高差距不算是太大的他们,总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就像是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体,你在遥远的银河系,我呢?在这微茫的地球。
很快,凌落云率先找到了白敬宜给的地址,于是更加神速的上了楼。站在门前,死死的拉着门把,却没有什么勇气去敲门。
安泽瑜见状,手指灵巧的扣着门。安泽瑜一下子就认出来开门的是舒昭媛,是那个一口洋文的混血萝莉。于是出于礼貌的蹲下身子啄了啄她的粉嫩小脸,舒昭媛也不恼,只是招了招了手,示意他们进来。
凌落云仔细地打量的着舒婷所谓的家,心里觉得有些荒凉。人都不在了,家何尝还算是个家呢?
白敬宜从厨房里端出了水果盘和果汁,脸上的笑容这才绽开。一旁的小家伙看见外婆笑了,自己也乐呵呵的,伸出小小的手就要抓茶几上的水果。白敬宜无奈的笑笑,任由她去了。
凌落云起身给白敬宜腾出了位置,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只见白敬宜淡淡的打量着苏陌熙,眼角竟然有泪珠流下,嘴里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这是默熙吧?长得确实比小时候更加漂亮了,阿姨也好几年没见过了!”
苏陌熙微微点头,眼眶微红。她一向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见到以前军区大院里的邻居了,那一通的诉衷肠总是让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或许是人都爱怀旧,所以自己难免的会有所感伤。
三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番,没有人首先提起舒婷的事情。一旁的简桀和乔木槿此刻也缄默了。安泽瑜在一旁逗弄着舒昭媛,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转头一看,这才有些明白了。
“敬宜阿姨,您就放心吧!我安泽瑜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是你记住,舒婷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一群人在战斗。我们就是她的后援军啊!”
白敬宜仔细的看了看的安泽瑜,或许是上了年纪,好不容易才发现这就是以前的那个可爱的小伙子,舒婷也常常提起的“娘娘腔”。听着他的一席话,心里好生感动。犹豫了许久,终究说出了那句话:“舒婷派人捎了口信了,说是你们即使到了北京,也不需要你们为她做什么,自己的前途最为重要。”
听过此番话,众人更为缄默。凌落云低垂着视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话说得好!难不成我们就那么没有出息吗?就这会勉强糊口的技能不成?即使在这里摔了跟头了,我们也不怕!毕竟,也是好端端的人,在哪里闯都能闯出一片天。这话说的,恰似是为我们好,难不成是想恩断义绝!亏之前还说过什么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我早就说了这俗套了,现在呢?嫌弃俗了?早干嘛去了?这件事情我们倒是管上了!”苏陌熙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之前说好的坚强、说好的不哭,在这一刻,都成为了赌气的话。
凌落云微张唇,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说了:“内心深处,我们早就把舒婷当成家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但是舒婷的秉性您怎会不知道呢?这话传的,有些伤人了。”
白敬宜偷偷的抹了泪水,心里暗暗的感谢老天让舒婷结交了这么一群朋友。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众人不语,只是苏陌熙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了一样。简桀在一旁好生的哄着。安泽瑜则是再次和舒昭媛玩闹着。
凌落云有些神游,突然觉得舒婷的未来,是他们最摸不到的,也是最为惊险的。走错一步,就错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