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骤雨早已停歇,太阳驱散了乌云,洋洋洒洒泼墨般透过稀松的云层洒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关系,空气额外的清新,太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往日那么的灼热,反而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青果跟在推着轮椅的王珏背后,看着王珏和母亲一路有说有笑,气氛温馨而甜蜜。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像是无数的肥皂泡沫围绕着王珏,他的脸越发透出玉的灼灼其华。玉之王的身上那种近乎于天生的温文显得越来越贵气,正如他如日中天的事业。
青果越来越看不透王珏,越是和他挨得近了,越是发现,对他的认知实在是少得可怜。他的出现非常的及时,如果不是他,可以说就没有现在的母亲,也就没有现在的她。自打在A市的医院见面以来,青果偶尔会发现,王珏时常出神地打量自己,眼神飘渺而迷离。她知道,他正在透过她,想念自己的姐姐。
高考前夕,母亲突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从此一蹶不振,那时候起,她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直到现在,她也才从他口中了解到,他以优异的成绩毫无悬念地进了最好的学院。只是,他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骄傲和兴奋,反而,还有点落寞。她隐约知道,这些也许又和连自己都未曾谋面的姐姐有关。
从A市接母亲到B市来的那一天,母亲惴惴不安地记挂着欠市长家里的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监狱里的父亲,尽管母亲只字未提。初次见到王珏的时候,这株君子兰对于母亲来说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当她得知,正是这个人为自己交了医院的费用,并且帮助自己还了市长家里钱的时候,母亲几乎是感恩戴德地差点跪倒下来,当然同样停驻在她眼里的还有深深的不安。
母亲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正准备把王珏以姐姐男友的身份介绍给母亲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王珏打断了她。更让他错愕不已的还有王珏的自我介绍,他说:“伯母你好!我是来你们家应征女婿的。”说完,他似乎还用深情的眼神打量自己。
一瞬间的错愕过后,她正准备纠正这句话在母亲认识里的错误,纠正这个嬉闹的小玩笑,王珏再一次打断了他,他凑过来挨近她小声地说:“倾国不希望你妈知道!”
他本来以为是姐姐的关系,也许小时候的误会,致使姐姐怨恨着母亲,所以,也没有多想。但是,两个月相处下来,她越来越觉得,事实可能并没有她脑子里构思的那么简单,王珏也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的高深莫测。王珏并不像姜御宇,单纯而直接。
他看似平静的背后,似乎正在部署着下一盘棋。就比方说,在姜御宇他们来之前,他就对自己说:“果断的拒绝姜御宇吧,维持关系,对与你们各自的家庭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他又说:“那么我给你一个下定决心的理由吧,如果你断了和他的关系,伯母就可以留下来继续看病。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的声音依然如玉,却带着生硬,让她周身的冰冷。
青果始终没有办法把那天的他和此刻浅笑温文的人联系在一起,仿佛那天张开漆黑羽翼的堕天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过是她荒诞无稽的噩梦一场。
也许是青果打量王珏的时间太久,王珏微笑地回过头来,吓得青果立刻掉转了脑袋。王珏也不介意,依然以温和的语气商量道:“青果,伯母应该也累了,我推她先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
余文华的身体很糟糕,非常的容易疲惫,在这种免疫力低下的情况下,过多的户外吹风,也是不适宜的,一旦感冒发烧,对于余文华来说都是致命的。王珏低声询问着余文华意见,体贴地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王珏就像毫无挑剔的天使,青果似乎还可以透过阳光,看到他背后展开的洁白的羽翼。
青果由着王珏把母亲推往病房的方向,在路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王珏走后没有多久,青果突然感觉一股力量把自己掀翻在地:“你对我的宝贝做了什么?你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顾明霞指着青果的鼻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青果。
青果的手顷刻间被藤椅旁边的灌木划出深浅不一的伤口,雪白的肌肤,瞬间沁出血来。眼前的顾明霞有点狼狈,像是几天没有合眼的样子,连带着小西装外套都有点微微的褶皱,几天没有换的样子。顾明霞的眼里由着交错的红血丝,此时怒目而睁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顾明霞看见青果跌坐在地上,并没有起身的样子,蹲下身一把将她拉起来:“那天你都和我儿子说了什么,害的他晕倒了,你为什么没有管他!”
“你这是为你的父亲来报复我们家的么?”
顾明霞恨恨地看着青果,她清纯的外边下到底住着一个怎么样的恶魔,为什么直到此刻,她脸上还是这种仿佛波澜不惊的样子,想着病床上靠着呼吸器过活的儿子,顾明霞伸手狠狠地甩了青果一巴掌,恨不得打掉在她看来面目可憎的脸。
鲜红的巴掌印在青果苍白的脸上清晰可见。
“可恨我当初怎么会有眼无珠,还想要撮合你和御宇,没有到你竟然是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畜生!你们家害得我们家还不够么?所以连着你也来插一脚。”
从姜御宇晕倒被小区里的人送到医院,从他们接到医院的电话,从他们见到姜御宇到现在,姜御宇只有醒来过一次,只能靠着呼吸器之称,靠流质食物为生,几乎和植物人没有什么两样。医生告诉他们,姜御宇的情况其实本不应该那么严重,只是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如果这样下去,情况也并不容乐观,甚至可能有生命的危险。